伍華英／不是特技表演

某日，開車經過十字路口，正要尾隨前車綠燈推進時，左方一部滿載數十包黑色大垃圾袋的「車子」硬是卡了進來，定睛一看，是一台不知怎麼綑綁吊掛地，把應該用貨車才裝得下的貨物全部堆疊在僅露出半個輪子的機車。因為它的體積龐大，慢車道根本容不下，只能矇混在快車道上移動。換個車道想超越它，才看見幾乎被貨物淹沒的騎士身影，要不是他緊握把手、加足油門，恐怕稍一減速，層層疊疊的貨物就會失衡而倒下。

網路上常有人轉傳世界各地「載卡多」的特技畫面，每一幕都令人大開眼界，莞爾之餘，我總會傳個哈哈大笑的貼圖回應。可是，眼前這一龐然大物幾乎與特技不相上下的真實情境，卻讓我除了驚嘆還多了幾分不忍。

能用貨卡車載貨，誰會願意在馬路上表演特技？常見腳踏車掛滿回收物，一路顛簸一路撿拾的阿婆；或是機車加掛後座，沿路叫賣自家蔬果的黝黑老農，他們以兩輪的交通工具穿梭大街小巷，想盡辦法把有限的空間做最大的利用，掛滿了就用綁的，綁不下就用疊的。佝僂的阿婆歡喜撿到足以遮住大半身軀的成堆紙板與回收瓶，因為裝得愈滿愈重，表示今天可賺得愈多；老農甘冒機車傾倒的危險，看見有人招手就立即煞車，磅秤從腳下抽出，隨地賣起聲稱絕無農藥的芭樂和絲瓜。

想起小時候全家出門的光景，爸媽好像也有「耍特技」的本事。六個孩子要走路到五、六公里的外婆家吃拜拜，媽媽背著襁褓中的小弟，兩歲、四歲的大弟及小妹則坐在竹藤編製的嬰兒車上給媽媽推，八歲和六歲的兩個妹妹分別坐在爸爸單車的前桿和後座上。我是老大，已找不到空位坐，只好一路認分地跟著走，有時候走得腳痠了，還會站在後座的腳踏桿上，讓爸爸不得不歪著身子才能平衡地向前推進。

從前路上沒有這麼多車輛競速，我們一家幾乎橫著占據整條馬路，雖然當時沒有舒適的車體，常受困日曬雨淋，卻讓十歲的我看到爸媽愛的身影。

祈願為生活打拚每天都是「載卡多」的朋友們，能夠在顧及生活溫飽之餘，也要多注意行車安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