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靜／奢求

想起當年，心中仍有懊悔，那時的我，為何不去試著了解母親的殷盼眼神？

轉眼間，女兒也到了四十一枝花的年紀。那天看到剛下班的她，臉上透著晶瑩的光澤，忍不住讚嘆：「哇！妳今天的皮膚怎麼特別漂亮？是不是換了保養品？可不可以介紹給媽用用看？」

女兒對突如其來的讚美感到莫名其妙。「妳今天怎麼了？我一直用同一個牌子的保養品啊！」女兒沒好氣地回答。

就在此刻，腦海閃過同樣的場景，似乎也曾發生在母親和我的身上；那時的我就如女兒這般，不願意多加體會母親的心境。

二十八年前，我北上就讀學分班，整個暑假暫住娘家。有天早上正準備出門，母親突然走進房間。「我想看看妳用什麼化妝品，而且等下要按順序教我怎麼擦，才可以像妳化妝得這麼漂亮。」母親戴上老花眼鏡，仔細端詳我的化妝過程，還用筆記本畫了些只有她才看得懂的圖，最後甚至要我分裝粉底和蜜粉給她。

傍晚回到家，母親忙著詢問我，為什麼她照著我的方式化妝，卻一點都不好看。當年也是四十一枝花的我，只不耐煩地回應：「我怎麼會知道？」

如今，望著自己臉上斑斑點點的皮膚，再想想方才的對話，不也是復刻了二十八年前的場景嗎？終於了解，原來現在的我和當年母親「渴求美麗」的心境是完全一致的。

「歲月」是上天給人最公平的基因密碼，「年齡的差距」才是最大關鍵；一個年近七旬的「老婦」，卻奢望和四十一枝花的肌膚相提並論。

「那絕對是癡人在做夢，該醒醒了！」老公給了我確切的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