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斯／處處可愛

那是個陰雨微涼的早晨，我準備搭公車到醫院值班。經過一處巷弄，一輛機車停在門口，騎士是名中年男子。一個老太太牽著一個小學低年級的男孩，老太太把便當袋遞給中年男子，囑咐他中午要記得吃便當，要多喝水，不要一忙起來什麼都忘了，然後叮囑小男孩在學校要乖。小男孩跨上機車後座，雙手環抱著男子的腰，用清亮的聲音說：「我每次抱著把拔都覺得好幸福！」機車緩緩駛離巷子，原來那是輛殘障機車，小男孩緊抱著爸爸，他們在風雨中前進，我心底揚起一陣暖意及無限祝福。

搭上公車，看到窗外一個阿伯騎著破舊機車，前座是一隻鬍子白白的、胖胖的中型米克斯老狗。牠穿著人類的輕便型雨衣，腰間很用心地以一條細繩繫著，以免雨衣過於鬆垮，影響防雨功能，老狗的頭緊貼在阿伯的大腿上。停下等紅燈時，阿伯低下頭，用手帕輕輕擦拭老狗臉頰上的雨水，老狗舔舔他，他們完全沉浸在彼此的愛意裡，周遭的喧鬧都變成無聲。

到醫院後，我的第一個服務項目是幫病患到櫃台估價。排我前面的是一對母子，兒子要老母親去休息區坐著，他排隊就好。老母親邊答應邊把錢放入兒子的襯衫口袋，說自己的醫藥費自己付，兒子把錢塞回老母親的口袋，兩人一陣拉扯後，兒子贏了。老母親發現我在注意他們，拍拍兒子肩膀，笑著用台語對我說：「阮後生，緊有孝。」說完便離開隊伍，但不是往休息區走，而是往商場方向去。兒子低頭看手機，沒看到老母親並沒有乖乖聽話。一會兒，老母親拎著大包小包來，笑瞇瞇地把東西遞給兒子，說是買給金孫吃的。兒子「齁」的一聲，也對我說：「我媽就是這樣，不過老人家很可愛啦！」是啊，我想到早上看到的小男孩、阿伯與老狗，還有這對母子，我們的生活裡處處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