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雲/工匠所棄的,已成房角的石頭——記《站在石頭上的人:花蓮光華村的記憶與哀愁》(秀威資訊出版)

《站在石頭上的人:花蓮光華村的記憶與哀愁》書影。(圖/秀威資訊提供)
《站在石頭上的人:花蓮光華村的記憶與哀愁》書影。(圖/秀威資訊提供)

這本口述歷史是說石頭的前世與今生,「工匠所棄的,已成房角的石頭」,這是聖經〈詩篇〉之語,別人所丟棄的正是我想要的好石頭。

近年我去花蓮,天晴碧海下騎車到「後山‧山後故事館」,發現展牆上有《石頭夢》紀錄片的主角劉必稼、「光華農場牌坊」劇照,我一直以為此片在壽豐鄉拍攝,殊不知吉安鄉且離此不遠,雀躍之心不顧天色已灰濛,毅然獨往。

這尋訪之路是騎過台開大片工廠、垃圾掩埋場的臭味護送我找到農場牌坊。在黑濛濛的天空下再尋路想出村,才赫然發現村之出口就是空軍防校門口,正對我老家的東村。當年退役和現役互異、時空晚了四十年;四顧茫然兩村,此時天已全黑,我雀喜找到劉必稼這個心儀的「赫赫鄰居」,心燦亮一如導演所言:「天色山巒微微透亮,劉必稼和同袍們就已挑著扁擔,在冰冷溪水裡築起花蓮豐田大壩……」,這是我奇妙的探祕。

繼而尋得本村社區發展協會的石福春理事長,他介紹我認識孟慶玲老師,老師作光華文史十年,寫的場員悲苦深觸我心,因愧對渾然不知的四十年鄰居,心思能為鄰居做的自然是為之呼痛、為之發聲,促使我與她共同完成暌違鄰居之作,這一切歸於奇妙的相遇、奇妙的呼喚。

1965年陳耀圻導演了臺灣紀錄片史上第一部真實紀錄片《劉必稼》,劉在壽豐豐田村河川地挑石築堤。後來胡台麗在吉安鄉光華村戶長名冊中發現了劉必稼,她大喜過望,心想三十九年後劉必稼變成怎樣?有子孫嗎?原來他由單身變成了七十許老翁,毅然續拍他與阿美族妻子、妻子帶來的五位兒女所組成的新移民,成了聚落片《石頭夢》,裡面也有其他眷屬的故事,許多十七、八歲的原民少女為了省口糧而嫁。

這些隊員在中橫、在花東開發,在東部河川總共十五處築堤,闢田興路引水灌溉,再營建農場退役耕植;劉必稼影片一在壽豐拍攝、一在吉安拍攝。他們子孫在此盛衰,代代訴說台灣聚落的變遷;2004年《石頭夢》拍攝成功躍上國際,劉必稼成為家喻戶曉的名字。

而隨著時代的變遷,昔日放領的土地大多被子孫敗掉,老一輩面臨大時代的無奈,劉必稼之繼子變成怎樣?第二代在現實生活的拉鋸下又如何?1965年陳耀圻只拍攝開發大隊單身時代,三十九年之後,胡台麗拍攝劉必稼婚後有子女的聚落時代,十八年後(2020年)本書再接再厲,我們細寫劉必稼們及劉春興們的生活和光華的困境。

花蓮沒有垃圾焚化爐。光華村位於吉安偏僻處,村內有紙漿廠、石材場,垃圾掩埋場,這些嚴重髒亂、臭味經二十年抗爭俱無效,殊為棘手。而《石頭夢》紀錄片全無演出,我們責無旁貸的寫出。

本書口述十五位榮民榮眷,他們在大陸被抓兵,在軍中是最底層的士兵,歷經風霜進入中年想退伍,在東部開發大隊住草寮,有蟲蛇侵襲、飢寒酷暑下挖石開墾;他們的寂寞孤苦可想而知。胡台麗找到「石頭」是《石頭夢》最重要的象徵,他們如同玫瑰石般外表黝黑平凡,內裡卻蘊含高雅的景致,我則對他們與妻兒、同袍情感的拉鋸、矛盾和依戀最是感動。

光華阡陌交橫、田園美景無數。《石頭夢》沉鬱古琴聲,又在耳邊悠揚響起。

●本書發表會將於11月20日上午9:00-11:00在花蓮縣吉安鄉光華村社區活動中心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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