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旅行‧徵文示範作】寺尾哲也／馴染（上）

💻搭配創作類型｜時空、穿越、AI
💻劇情主要角色｜阿和、鈞、小甄、社團學長曜
💻編輯金句｜...一切都要結束了。阿和想著。雖然電位隨時都在改變，但他一穿越就觸發決鬥，兩人的電位不可能離初始設定太遠。他揉雜著心痛、悔恨和屈辱的情緒，不停安慰自己，很快會宣判這場決鬥的結果

文／寺尾哲也

幾乎可以說是什麼感覺都沒有。只有些微的震動和流遍全身仿佛微弱電流的異樣感。阿和脫下眼罩，看到身旁的鈞似乎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心中揚起了一陣勝利快感。就快了，鈞就快要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兩人手臂上都浮現了條碼般的印記，那是《平行世界》穿越者的標記。他觸摸條碼，客服中性聲音響起：

「歡迎來到平行世界 658ac23f38a93d875c1b，有什麼我能夠為您服務的嗎？」

「確認版號。」阿和説。

「好的。已經為您確認：平行世界 658ac23f38a93d875c1b 為 dev build 第 3001 版；數位簽章為，Null；安全性簽章為，Null；開發者署名為，yao。」客服不帶感情的聲音在兩人之間迴盪。

「咦？dev build？沒有 digital signature？」鈞臉上浮現疑惑，「可是你不是說——」

「不要囉唆。」阿和說。

阿和再次觸摸印記，叫出客服：「申請決鬥。」

「決鬥受理。申請者：Kazu。模式：電位商。」客服說。

阿和和鈞手臂上的印記開始發光。「電位量測中，請稍候。」客服說。

「等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鈞有點驚慌。阿和享受地看著他驚慌的模樣。是呀，他的確是應該要慌，應該要害怕的。因為他已經完全落入阿和的設計之中，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電位量測中，請稍候。」客服說。

阿和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瞰坐在地板上的鈞。社團辦公室位在地下室，採光不佳，只有遊戲主機電源閃爍的藍光和兩人手臂上印記忽明忽暗的白光充斥在空間之中，氣氛十分詭異。兩人身邊擺著剛脫下來的VR頭罩，和《平行世界》遊戲卡帶。《平行世界》是近年十分流行的VR遊戲，號稱可以從遠端對玩家大腦發射訊號，只要在啟動時連接一次遊戲主機和頭罩，接下來就有如完全進入另外一個和原本世界一模一樣的平行時空那般真實、可互動且完整的世界。唯一的不同點是，如此穿越進來的玩家身上會有印記。印記可以叫出客服。
然而，鈞和阿和現在正使用的，並非商用版的《平行世界》，而是 dev build 版本的。意思是，它經過某些客製化修改，已經和原本的《平行世界》不同了。

「電位量測中，請稍候。」客服說。

「你到底從哪裏搞來這個 dev build？」鈞問。

「喔，這你倒是不用知道。真要說的話，這個 dev build 的特殊功能，正是你最愛的那一味。」阿和瞪著鈞的臉，仿佛再瞪用力一點就可以在他臉上燒穿一個洞。

阿和繼續解釋，決鬥是這個 dev build 新增的特殊功能，兩個玩家之間進行決鬥之後，輸的一方會成為贏的一方的奴隸。

「你最愛這種的，不是嗎？」阿和說。

「小甄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鈞說。

「閉嘴！不准你提到她的名字。」阿和怒吼。

阿和和鈞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或者說，曾經是好朋友。兩人從國中到大學都同校，家也住附近。兩個人之中，鈞永遠是比較帥，比較優秀，比較受歡迎的那個。雖然阿和本身條件也不差，單獨來看，他要成為校園風雲人物、人人景仰崇拜的男神也並非不可能。壞就壞在他總是和鈞待在一起，旁人因此無可避免地，把兩人放在同一個天平上比較。「阿和也不錯啊，但⋯⋯」這樣的句型，他從小聽到大。
他原本以為自己毫不在意的。他自認鈞和自己的兄弟情誼比 Nokia 3310 還要堅固，那些無聊人士的訕笑和比較不可能傷他們分毫。他秉持著這樣的信心，直到上了大學遇到女友小甄為止。

想到小甄，他就一陣心痛。那天不小心撞見的，仿佛被詛咒一般的畫面再次湧入他的心中。

「電位量測中，請稍候。」客服的聲音再次迴盪在房間裡。

「她竟然⋯⋯舔你的腳趾！」阿和沈痛地說。

「對，但那個是——」

「然後她說她還⋯⋯她還喝、喝你的——」阿和氣到說不出話。

「你聽我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有什麼好解釋的！對啊我知道啊，她跟你是你情我願，知情同意，兩個成年人之間基於安全互信而締結的調教關係。你們安全詞是什麼我都知道咧。但是她竟然，竟然問我要不要——」阿和簡直要說不出那三個字，「問我要不要當綠帽奴，一起被你，被你——」

「那也得要經過你同意。」

「同意你老母勒！」阿和吼著。

自從小甄和鈞加入大學的 BDSM 社團，這場災難就開始了。這個地下社團由據說已被退學的傳奇學長「曜」所創，近年蓬勃發展，儼然成為大台北地區青年學生參與 BDSM 的核心重鎮。關於曜的負面傳聞很多，有人說他把奴玩到變廢人，有人說他調教了黑道老大的兒子因而得罪了黑幫，甚至有人說他賣過奴的腎臟和眼角膜。阿和覺得這些傳言未免有些誇張。不過最近曜消聲匿跡，不再出沒於 BDSM 社群是事實。沒人能夠從他口中證實傳言的真偽。
過去這一年，阿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好友鈞一步一步成為社團裡最炙手可熱的主人，而自己的女友小甄成為鈞最忠誠的奴隸。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阻止不了。「阿和，你沒有什麼不好，但⋯⋯」聽到這個句型從小甄口中說出時，阿和徹底崩潰了，仿佛十幾年來的屈辱一起湧上心頭。使得他策劃了這場復仇。

為了這一天，阿和特地從黑市花費重金買了這款 dev build 版本的《平行世界》。這個版本的決鬥功能判定勝負的依據是電位，而每個穿越進來平行世界的玩家都有初始電位。阿和已經請賣家設定好了自己的電位是一百萬，鈞的電位是一百。
賣家曾經對他解釋：電位代表的是「身為主人的素質」，受到他人崇拜景仰，電位就會提高，反之，自甘為奴，被他人輕賤羞辱的話，電位就會降低。

「電位量測完畢。發表結果如下——」客服明亮而機械化的嗓音再次響起。

一切都要結束了。阿和想著。雖然電位隨時都在改變，但他一穿越就觸發決鬥，兩人的電位不可能離初始設定太遠。他揉雜著心痛、悔恨和屈辱的情緒，不停安慰自己：客服很快會宣判這場決鬥的結果，他會取得勝利，成為鈞的主人。他會讓平常高高在上的鈞、把小甄調得服服貼貼，導致她不惜以分手威脅也要阿和當綠帽奴的鈞，好好嚐一嚐當奴被踩在腳下的滋味。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