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服HanFun】楚楚／朝代服飾圖鑑：「衣尚風流」觀後記

文／楚楚

還記得上個月整理的「【漢服HanFun】楚楚／「衣尚風流」漢服走秀專訪」嗎？

九月晴朗週末的午後，眾多漢服愛好們精心打扮，只為趕赴一場橫跨時空的盛宴。這次，我們身處其中，卻非主角，而將舞台留給華夏五千年來的歷史服飾與妝容。

日式老宅的華夏服飾

這是一場由三十多人共同完成的復原風漢服走秀活動，透過文字與圖繪的考據，嘗試還原歷朝歷代的妝髮服飾、身姿氣韻，讓普羅大眾認識不同時空背景的美感風尚，從藝術層面觀看服裝輪廓；也讓漢服同袍突破商家視野的侷限，從歷史流變觀望傳統服飾。

活動在台北市的青田書院展開，日式宿舍廊檐的光影流動、前庭後院的綠蔭，都成為走秀的背景；木造老宅迂曲環繞的走廊，也成為漢服模特走秀的舞台。凡此種種無不讓觀眾感受有別於時裝伸展台的環形劇場。

入口處由世界奉茶文化推廣協會提供一盞好茶，暖心暖胃、淨手淨心，再換下鞋子，踏上木地板，轉換心神與環境的儀式感，都只為迎接一場時空饗宴。

歷史服飾的多元呈現

整場活動約略分為三個部分，由十六位模特依次出場，服裝輪廓橫跨兩漢、魏晉、大唐、兩宋、大明等朝代，服裝場合橫跨便服、常服與禮服，服裝配件包含首服、身服與少量的配飾，只可惜未能進一步呈現足服。

第一部分，常見的「T台」化身為「ㄇ台」，模特從右側走廊路過，留下一個嫋娜的背影，再由左側走廊款款而來，低頭踏入正廳，接著踩上「床之間」定格後，複從右側走廊離開。

「床之間」作為日宅最重要的空間，往往設有聚光燈，擺放書畫、花器以體現屋主的品味，而今卻是模特的定點站位，我心頭難免一驚。但仔細一想，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復原文物擺飾的概念，大概與日本女兒節娃娃同理吧！

至於第二部分，由模特在隔間裡參差排開，藉由東漢人物的帶領，觀眾列隊走過，模特依次活動關節，真的彷彿博物館文物栩栩再生。

想像一張流動的時空畫卷，從左而右依朝代排列人物，隨著觀眾的視野點開畫卷人物的生命力，或拂袖躬身、或屈膝跪地、或拈花微笑、或提燈引路，所謂「動畫」不過如是。

第三部分則由主創者雪蝶向觀眾簡述服裝朝代與部件，讓觀眾再次細看服裝的細節與彼時流行的妝容髮型。

模特先在走廊依次排開，以庭院的花木與窗格為背景，鋪開一幅精雕細琢的長卷，再由雪蝶引導至台前，指點出那些原只在考古文獻間瀏覽過的專有名詞，諸如裲襠、三白妝、山口冠等等。

未曾深入研究考據資料、古典文獻的我們，即使有雪蝶從旁輔助，也多半難以立即對應人物的妝髮衣著。所幸這場走秀活動的「售後服務」非常到位，粉絲專頁在演出後也針對時代背景、服裝部件、經典妝容、文物資料進行深入解說，如同朝代服飾圖鑑，值得反覆翻閱。

歷史脈絡的服飾演變

及至今日，能夠較為完整保存的出土文物，多半來自於王公貴族的墓葬，因此在服飾的還原上，鮮見平民服飾，尤其年代越是久遠越是如此。

周朝制禮作樂以來，華夏的衣冠制度開始成形，進一步影響到宗周尊儒的漢朝服制。漢朝女子以「深衣」為貴，也就是上衣和下裳縫綴成一體的樣式，有「曲裾」和「直裾」兩類。以西漢模特為例，宣傳照為前者，走秀服為後者。

東漢末年的服飾與魏晉時期銜接，流行寬衣博帶，女服「上儉下豐」，上衣合體、袖口寬大，下裙曳地、裙擺寬鬆，束腰，裙多為異色拼接的「間色裙」，以東漢、漢晉、前涼、南北朝的模特服飾為典型。此時期由於民族融合，少數民族的服裝樣式影響了中原服飾，如女服的「半袖」、男服的「裲襠」等。

及至大唐盛世，服飾華美，用色大膽，女服以「上衫下裙」為輪廓，高腰窄袖，先後流行「細密間色裙」與純色裙，尤以「石榴裙」廣為人知。中晚唐以後審美趨於豐腴，「齊胸」穿法漸成主流。

宋朝服飾素雅清新，女服「抹胸」，「上衣下裳」分裁，上衣有「長短衫」、「褙子」等，下裳有「兩片裙」、「百迭裙」等。上衣以窄袖為主，搭配「大袖衫」、「霞帔」則為禮服，例如北宋模特的穿著。

明朝服飾系統繁雜，追求高雅端莊，基本服制繼承唐宋，仍有一定程度的胡化。男子多用袍衫，如「道袍」、「直裰」等；女子兩截穿衣，上著「衫襖」、「比甲」、「披風」等，下著「馬面裙」。而織品技術發達，常見織金、妝花的運用。

感動持續發生

撇除專業性的成分，整場活動的直觀感動是極為純粹的，每一個手姿頓點、行走步態，都顯見模特的用心，而音樂與場景烘托的磅礴氣勢，更讓人感覺到強烈的時空震盪。

北朝的撲克牌人陶俑被重新填色、絲綢博物館的復原文物從玻璃櫥窗取出、唐代墓室壁畫人物被重新剪貼、《歌樂圖》的人物也走出畫卷，並且逐一來到眼前，不僅遠者可觀、近者更可合照。

追求「漢服生活化」的今天，我們大方穿著漢服上街出遊，我們絕不說那是「穿越」，因為我們只是把漢服穿成一種衣著風格，那大概只是一種極端的「復古」。然而在這樣一場精心策劃的漢服走秀活動中，我們倒是真正「穿越」了，穿越回到過去時空某一個精緻的瞬間，看到一位歷史人物某一個平凡的當下。正是千古風流人物，且看今朝。

●專欄「漢服HanFun」：楚楚，「衣冠楚楚」的「楚楚」，來自臺北的漢服生活化研究生，分享美好衣冠文化，以及漢服的一百種生活方式。每月刊出1篇，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