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毛小孩突然攻擊行為獸醫：「過度撫摸」常讓寵物感到不耐

文／李羚榛（小羊醫師）

攻擊行為
──刺激毛孩攻擊的「引爆點」是什麼？

【行為獸醫師說】毛孩的「轉向攻擊」，實質上是一種因挫敗而造成的「遷怒」，也是一種在錯的時間、遇到錯誤對象的巧合。

「像這樣的攻擊，還會不會再發生？」

冬夜裡的台北，巷弄冷清。我走進咖啡店後四處張望，看見坐在角落的杏子，才坐下便注意到她被厚實網狀繃帶包起來的左手。幾天前，她被自己的貓咬傷，進了急診室。

杏子隻身從京都來台灣念書，出於思念，一個月前將愛貓紅豆接來台灣。沒想到紅豆並不適應，除了整天縮在窄小的窩裡，不肯踏出半步之外，胃口更是越來越差，連給牠吃最愛的肉泥也不買帳。見著這狀況，杏子立即帶牠去檢查，卻未發現任何問題。

那天，遠處傳來的鞭炮聲讓紅豆緊張地跑出小窩，不停地來回查看。杏子深怕牠被嚇到，熟稔地抱起牠，沒想到立即遭到一陣激烈的啃咬，情急之下，她揮舞手腳想擺開攻擊，但是完全沒有用。接著她隨手抓起椅子想擋著，紅豆卻發狂似的跳上去，繼續攻擊……長達三分鐘的時間，杏子在家裡不停地逃竄，活像個獵物。好不容易摸到手機，她抓起來奮力往陽台衝，「砰」一聲將紅豆甩在門的另一邊，躲在陽台上的她趕緊打手機求救。

聽著杏子驚魂未定的傾訴，我將暖暖包塞進她手心，希望給她一點溫暖。

面對愛貓突如其來的攻擊行為，這幾日，她是怎麼過的？

她帶著淚說那晚離開急診室後，在同學的陪同下，她才敢再次踏進家門。而紅豆則是躲在小窩裡，久久不敢出來。

「像這樣的攻擊，還會不會再發生？」杏子問我。

「這要看動機的『引爆點』是否已經消失……」我說明，面對紅豆這樣的攻擊行為，找出行為的「動機」，往往才能更貼近事件的全貌。

因極度恐懼，而主動出擊

以貓咪攻擊人類的行為來說，常見的動機，除了恐懼、挫折、疼痛、轉向攻擊、母性本能等負面情緒外，因為玩樂而產生的攻擊也在其中。

一般而言，貓咪並不好戰，由於體型嬌小的弱勢，所以牠們會避免與人類發生正面衝突，並且會利用一些防禦型的身體語言，來作為一種拉遠距離的「勿擾」警告，像是：將背拱起來蹲伏著、耳朵壓平、將尾巴緊緊地夾在雙腿間，然後發出嘶嘶聲或尖叫聲，並伴隨著瞳孔放大、呼吸加快等生理改變。

但若威脅持續接近，就算凍著不動還是無法逃脫，貓咪就可能因為極度的恐懼情緒而化被動為主動，將身體姿態拉高、盯緊目標，重重揮拳，或是狠狠地咬上一口。

另一種常見的攻擊動機，就是因人類「過度撫摸」而導致貓咪感到不耐。通常若撫摸時間過長，貓咪會用力拍打尾巴、起身，然後咬、抓人類的手。這類攻擊行為多起於人、貓之間對互動的期待差距。

大部分的貓咪比較喜歡短時間、低強度的高頻互動，也就是說，主人長時間的撫摸、拍屁股，不但不是享受，反而讓牠們產生一種矛盾感。而這種想要互動、又想要回身體自主權的衝突情緒，便讓許多主人抓不著與愛貓的互動方式。

簡單來說，要避免這樣的攻擊行為，除了要留意互動的時間長度外，還需觀察貓咪的身體語言。因此，當貓咪長長的尾巴開始用力拍打時，立即停止撫摸，並配上愉悅的稱讚，較可以找到雙方的平衡點。

首要的除了安全，還是安全

「不知道我哪裡出錯了，是抱的方式讓牠痛苦嗎？我是這樣抱的……」杏子站起來，笨拙地比手畫腳。

我告訴杏子，以紅豆的情況看來，正值壯年的牠雖然健康狀況良好，但是面對壓力的能力，早已因轉換環境的恐懼而超出負荷。這樣的貓咪，通常在初期會表現出一定程度的社交迴避，以穩住瞬間流失的大量安全感。但是那陣陣鞭炮聲炸醒了牠的焦慮警報──在無法移除噪音的挫折下，被杏子抱起的那一刻，就這麼引爆牠一連串的「轉向攻擊」。

真要說起來，「轉向攻擊」實質上就是一種因挫敗而造成的「遷怒」，也是一種在錯的時間、遇到錯誤對象的巧合。

攻擊之前，貓咪可能會有焦躁不安、踱步、凝視、用力甩尾、瞳孔放大、低吼的行為表現。在這種情況下，貓咪不但可能會以強烈的力道攻擊，還會展開瘋狂追逐，不善罷甘休。只要親身經歷過的人都可能產生內心的強烈衝擊，除了感覺恐懼與對愛貓感到陌生之外，還可能交織著悲傷和自責的複雜情緒，非常需要身邊親友的支持。

事實上更要注意的是，通常在衝突發生後，貓咪可能會先選擇躲起來舔毛、抓頭，並藉由這些轉移行為，讓自己高漲的情緒壓力慢慢降下來。但是也有一些貓咪在情緒地雷爆炸之後，久久不能自已，得花好幾個小時、甚至幾日的時間才能稍加平復。

因此，像紅豆這樣嚴重的攻擊行為，最保險的方法還是要讓貓咪休息一晚，隔日在有安全防護及他人的陪同下，再返回查看。

我常常提醒家屬，首要記住的除了安全，還是安全。這面安全網，涵蓋了整個家庭的心理支持、動物的情緒，還有獸醫師與動物的接觸。例如為了避免刺激動物，我通常只做有限且低調的觀察，或透過視訊、對話進行評估，因為無論對人或動物來說，「憾事不再重演」都是一種極重要的溫柔防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