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餘暉》用十八歲的目光，探詢愛與普通的真實。

「特別」會讓人痛苦，只有「平凡」能帶來幸福。

這是餘暉的人生信條，因為他的母親一點都不普通。

從小飽受各種眼光對待，儘管餘暉是個還沒畢業的高中生，也老早知道這個世界總是對常態以外的事物投以訝異的眼光。因為他的母親，就是這種視線的落點。

18歲的老成兒子 × 34歲的年輕媽媽

這是屬於他們，「平凡無奇」的故事。

文∕李喜榮

「——你覺得什麼是普通？」

這是我不久前問過東宇的問題。雖然他當時噴可樂噴到沒辦法回答我。

平凡、普通、平均值等詞彙，這陣子一直縈繞在我腦海中。

仔細想想，我跟媽只差十六歲。如果是在古代，這完全不構成問題。因為那個年代的人，二十歲之前就會結婚，也會很早生孩子。但過去被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在現代卻是不正常的。

同樣地，現代人認為沒有任何問題的那些事，在過去卻曾經有過極大的爭議。誰知道現在這些看起來很古怪的事，未來會不會變成理所當然的呢？

黑人當上總統，女性在政商界發光發熱的現今世界，是一百多年前的人們難以想像的。

不，不需要捨近求遠。光看我媽就知道了。

媽生下我的時候，身邊的人看待未婚媽媽的眼光冷漠至極。他們把所有責任推到一個人身上，大肆對「學生產子」這件事進行無知的譴責。雖然現在依然會有傷害她的人，但和過去相比，願意分享溫暖關懷的人也越來越多。

不將新生命的誕生歸咎於任何一方，而是對雙方追究同等責任的世界，一定也會到來。那才是符合常理的，平凡的世界啊。

「你之前不是也說過一次嗎？平凡的生活啊，普通的人生什麼的。」

耳邊傳來盛夏的聲音。

「我也有思考過這個問題。這不就像是在高速公路上開車一樣嗎？」

「在高速公路上？」我轉過頭反問道，盛夏則緊抓著包包的背帶。

「那是一條平坦的道路，只要直走就可以通過收費站。但是在找到收費站之前，不能隨便改變方向，也不能調頭啊。正因為這條路又方便又快速，所以一旦走上這條路，就沒有太多選擇了。」

盛夏說這些話時，表情有那麼點不一樣。難道她是在思考什麼深奧的東西？

「我覺得這就是人們想要的。他們想要開在一條沒有起伏、沒有障礙物的平坦道路上。讀一間好大學，選擇有利於求職的科系，進入大企業工作。幾歲結婚，幾歲生小孩，什麼時候買房子，都是按照已經完美模擬過人生來走的。無條件選擇走平坦的高速公路，不考慮其他途徑。這是最安全也最快的。」

「可是，這樣就……」

「我懂，我之前跟你說過啦。現在只是沒有高速公路可以走而已，即使勉強開上這條路，它也不會像以前一樣，乖乖把你帶到目的地。」

世界上的平凡與普通正在漸漸消失。理當視為平均值的東西，以及理當設為基準的法則，也都不知不覺瓦解了。

這有時值得慶幸；有時又是不幸。

只憑學歷就能成功的時代已經過去，但是過去所謂能夠成家生子的平凡人生，卻也變得遙不可及。

「我從來就不覺得有什麼平凡的人生。」

盛夏的嘴角掠過一絲苦笑。

「對自己的生活滿意、覺得幸福就是一切了嗎？不走那所剩無幾的高速公路，跌跌撞撞地開創自己的路，也是一種方法啊。」

●本文摘自尖端出版之《平凡的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