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英／小多蜜的一天

四歲的小多蜜活潑外向，即使是對同站牌候車的路人甲也會主動問候：「妳家在哪裡？住幾樓？要不要來我家玩？」遇到比較健談的路人會隨她一唱一和，有的被她連串出擊和熱情如火的邀約嚇到，一笑置之或敷衍兩句，奶奶我見苗頭不對，會把這個習慣推心置腹的小傢伙帶離現場，已經耳提面命過多少次，但她對陌生人總不設防，令人無時無刻不捏把冷汗。

上周日途經公園，見一黑色貴賓狗在做日光浴，她飛奔過去打招呼：「你叫什麼名字？」狗狗睜著無辜大眼湊近她卻不作聲，奶奶決定為小人兒助陣：「說啊！叫什麼名字？蜜蜜想跟你做朋友。」我咄咄逼「狗」，小多蜜見狀，義正詞嚴站出來：「奶奶，牠是小狗，不會說話，妳不要再逼牠了。」這下換奶奶啞口無言，一旁的狗主人笑彎腰替我解圍，「牠毛是黑的，所以取名『黑霸』（台語），國語念作『歐巴』。」小多蜜獲知狗名歡天喜地，喊個不停。

歐巴辦完大事走了，小多蜜去溜滑梯來來回回自得其樂，一旁踉蹌學步的小男孩睜著萬分傾羨眼神直勾勾望著她，她讀懂了他的心，挨近他阿嬤自告奮勇表示：「我力氣很大，可以抱弟弟一起溜滑梯。」阿嬤笑了笑，稱讚她是可愛貼心的小姊姊，幸而奶奶眼明手快，趕緊制止她下個動作，千萬使不得呀，別太高估自己，若讓別人家的小祖宗受傷了該如何是好。

公園設施一網打盡玩了幾輪，小多蜜提議轉移陣地到圖書館看書，奶奶如擬照辦，在親子圖書館祖孫各據一方，從眼角餘光瞥見她坐在一對母子面前旁聽故事，只是不時發問，正擔心會不會打擾到人家？果不其然，那位媽媽怫然不悅揮手示意她走開，看她傻愣原地，便來對我說：「我想和兒子獨處，妳家孩子太吵了。」

孩子多話，我自知理虧，即刻呼喚小多蜜歸營，她很不解，頻頻追問為什麼不能聽那位媽媽講故事？為什麼不能跟弟弟玩？我故意充耳不聞，拿著「寶寶的情緒」系列叢書一本本為她朗讀，等她一門心思投入故事情節，情勢大逆轉，弟弟乘其不備，潛入我們旁邊坐下聆聽，小多蜜於是舊事重提：為什麼我不能去聽她媽媽講故事？他就可以來聽奶奶講故事？

大人的世界太複雜，不是一個小小孩能理解，我還在思考該怎麼解釋，小多蜜已抽出《生氣寶寶》一書，換上《快樂寶寶》：「他媽媽是不是生氣了？我們把《快樂寶寶》借她好不好？」大可不必多此一舉吧，也許那位媽媽只是一時情緒不佳……

不過我還是很慶幸多蜜小小年紀如此善解人意，但願「快樂寶寶」常駐她心中，跟隨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