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子／鐵粉的陪伴

女兒從小就很有福氣，能吃又很能睡。哥哥腸胃炎，半夜吐得像土石流，穢物沾染了睡在一旁的女兒的髮，她毫無知覺，連把她從髒汙中撈起清洗，照睡不誤。剛學會走路，搖搖晃晃，若手中有食物，摔倒了會把手舉高，人可以倒食物不行。

小學第一次參加口琴獨奏比賽，雖然緊張還是吃飽睡好，直到意外晉級全國決賽。賽前，女兒在飯店不停練習，半夜她翻來覆去驚醒了我，輕拍她的背好一陣子，不安的小身子才逐漸放鬆。隔日早餐，她竟吃不下，這可是我養育她十年來第一次遇到的狀況。

於會場報到後，女兒在調音區進行最後的努力，不知怎地，每次都有錯音，而且都錯在不同的地方。我忍不住打斷她：「休息一下吧！」女兒沮喪地說：「怎麼辦？每次都有錯！大家都好厲害，應該很難得名。」我說：「記不記得每次路上有人表演我們就會停下來？是因為我們知道對方是得獎者嗎？」女兒搖搖頭。「那就對了，不一定要得獎的演奏才能讓人感動。把練習時你覺得曲子最美好的樣子分享給大家，一定就很精采。」

我想讓女兒明白的是，名次不是比賽唯一得到的果實，賽前不停練習、上台要頂住壓力，都是比賽過程獲得的金幣，會存放在心底某處，有天需要時，無須召喚自然會出現提供勇氣跟自信的能量。

換女兒進場了，由於家長無法陪同，我只能目送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觀看場外大螢幕的轉播。待演出結束，她走出會場看到我們的第一句話是：「我好餓喔！」感謝老天，我女兒回來了。

當初會讓孩子們練口琴，純粹是喜歡他們在家吹奏時帶來的幸福時刻，即使一個小節要停頓多次，那些旋律在我耳中依然美妙。孩子教過我幾次，要吹出完整的曲調並不容易，因此就算比賽沒取得好成績，我的熱烈喝采也不曾改變，甘願做他們頭號鐵粉──陪伴在旁的我，很清楚他們進步了多少。而或許，孩子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支持與理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