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賴/背影

背影。圖/黃鼻子
背影。圖/黃鼻子

時序甫跨入十二月,從巷口開始,不同社區說好般在樹叢間掛上小燈泡,一閃一閃亮晶晶,一路延伸到住居的大樓。踏進管理室,發現中庭呼應外面氛圍,布置了一棵三公尺高的耶誕樹,樹下圍置一圈大小不一的禮物,兩旁則有多盆開得火豔的聖誕紅點綴,讓我感動得駐足細觀。

因為長年如遊牧民族賃屋而居,無論是公寓或華廈,鮮少於公共空間見過這樣的布置,喜歡逛家居館的我頂多買一些小物件簡單應景。多年過去,除了勉力儲蓄,也慶幸有另一半共同努力,讓我由原本欣羨他人屋內溫暖燭光的小女孩,在前年終於變成有能力購置自己家的大人。

而去年冬天是入厝後第一個耶誕節,正當我沉醉眼前造景時,外子恰巧返家並催我加快腳步,望向他背影,湧現複雜感觸。

從交往到婚後,至今六千多個日子,我見過外子決絕而去的背影,也看過被我傷害而瑟縮的背影;而現在就算他置身洶湧人潮,無論背影是胖或瘦,我一眼便能聚焦,然後穿越人群,緊扣那雙溫暖的手。而從磨合到融合,這一段互相「馴養」的路途走得並非一帆風順,經歷試驗,終能共賞公領域的佳節美景。

私領域我們則說好每周末輪流打掃,拖地倒垃圾,澆水擦窗戶,輪到我時還會加碼刷洗廚槽水管與抹淨燈罩格柵。平日若見髒汙,便俯身將之清除,因而雖入住近一年,仍維持乾淨舒爽的空間。

有時假日出遊,返家已夜深力竭,隔日又要早起上班。原以為輪到清掃的外子會以此為由暫停一次。沒想到換掉外出服後,他捋起袖子,不囉嗦地打開吸塵器賣力打理每一塊地板。結束後汗流浹背前去盥洗,淋浴間不久便會傳來他忘情投入的歌聲,更晚之後接續的是均勻輕微的呼吸聲,這些大小聲,聲聲入耳都像是一首首動聽曲目。

他笑稱自己是男版仙杜瑞拉,但他其實沒有灰姑娘的動人身姿與臉龐,可是穿著鬆垮運動服的他,認真專注的背影,讓我忍不住拿出手機拍攝,希望照片能替我捕捉這美好的一刻。

因為他擦亮的不僅是地板,更是我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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