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爾/親近

父親年輕時不茍言笑,我們很敬畏他。儘管個性乖巧的我不曾被父親責難,仍與他不親,有事習慣找母親商討。十九歲離家讀大學後長居在外,每周的問候電話也是找母親。進入職場、結婚成家後,父女間的話題倒是變多了,距離也慢慢拉近,尤其是父親病後。

彼時父親因病導致心肺功能嚴重受損,身體極為虛弱,加上多年眼疾纏身,出門一趟困難重重,常需要兩、三人協助。父親的臥房原在透天厝三樓,老人家無力爬樓梯,我們權宜購置一張可收納的單人床放在一樓客廳,姊妹們輪流睡沙發看顧。

清晨父親起床時,我們先放一張藤椅在床邊,讓他一手攀著椅背,一手撐著床板慢慢起身,我們再迅速推來助行器攙扶,緩步走向浴廁盥洗。

生活自理能力大為退步的父親,洗頭洗澡需要家人協助。進理容院不便,遂由我充當理髮師和美甲師,為他剪髮剪指甲。

返家日的中午時分,我常外出為父母備餐。點餐前會先詢問他們想吃什麼?父親喜歡軟Q的豬腳和香酥的炸雞腿、菠菜等,母親喜歡紅燒茄子、麻婆豆腐與蒸蛋……侍親期間,我重新了解父母的飲食偏好,從挑選的菜色,亦感知到他們味覺退化、牙口不好,咀嚼能力下降。

俗話說「老小老小」,愈老愈小,曾像大樹的父親難抵歲月無情的侵襲,月前蒙佛接引至佛國凈土;守喪期間,姊妹整理父親遺物,翻閱舊相冊對照相片,父親年輕時剛毅、不易親近的臉龐,年老後卻慈祥溫煦。思及這一年來密集返家陪伴的日子,是父女最親近的時日,也是令我懷念不已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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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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