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健／當現實成為歷史

女兒上國中了，開始有繁重的課業壓力，父女倆甚至好久沒能好好說話，直到那天她拿著歷史課本來問我。「課本說六○年代是鄉土文化興起，開啟校園民歌時期，如〈龍的傳人〉、〈橄欖樹〉，這些都是什麼歌？」

親愛的女兒啊，我要怎麼對妳訴說呢？身處短視頻、搖滾嘻哈、韓團的妳當然不會聽過這些歌啊。看著課本的內容，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那些民歌的旋律──大一那年，班上的女生以〈橄欖樹〉參加學校的歌曲比賽；李建復唱〈龍的傳人〉，在六四那年迴盪校園。每一首歌對我來說都不僅是歌詞，而是伴隨其中的青春年華。

事隔多年，我也久未聽民歌了，連上YouTube，自動跳出的是陳奕迅和刀郎，有時想回味曾經哼唱的歌，卻發現早已忘記歌名，如同那些逐漸模糊的記憶，愈是回想愈空白。

接過女兒的課本繼續翻閱，野百合學運、四一○教改、政黨輪替，看著這些熟悉的事件，我也曾在如今的自由廣場上呼喊口號，騎機車拿著候選人的旗幟穿梭街頭，該如何告訴女兒，那些相片裡會有一個身影就是妳的父親！對於這些事情的經過，我能描述得比課本更清楚。

不過女兒對我說的話似乎意興闌珊，她只關心這些內容會怎麼變成考題。但我還是想對她說：「這些事都曾是爸爸時代的血肉，在我們的生命中留下痕跡。儘管現在課業壓力很大、考題很刁鑽，但有一天，發生在妳身邊的事情也會成為歷史，也許同樣會被收錄進教科書。」

而對於那些年代，回想起來仍充滿著感激與快樂，重新回到台北街頭，因興建捷運而出現的交通黑暗期早已過去，如今有的是快捷與便利，為了修築捷運而在地面鋪設鐵板，曾有多少同學因此滑倒！這些事情課本不會描述，但那些畫面卻永遠停留在我的腦海裡。就這樣一代代時光流逝，我們也進入了中年，且終究會進入老年，讓這些歌曲與事情都付笑談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