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被遺棄的家人

日前老妹轉來一篇臉書貼文，內容是發文者在市場裡被身後的聲音嚇到，轉頭發現是個光頭老婦人丟棍子想攻擊他，提醒大家要注意安全。其實我早在住家附近看過這位婦人，十多年了，我不知道她有否就醫，但我相信她的家人一定也很困擾。

曾經參加一場告別式，沒想到這位婦人是未亡人，見她在座位上躁動不安，兒女站立兩側，忙不迭地進行家屬回禮，無暇顧及她。她看起來事不關己，沒有任何傷心的表情。這幕觸動我深埋心底的一段傷心往事。

積欠一筆不小的賭債，他怕被我發現，開始借錢挖東牆補西牆，愈補洞愈大，終於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甚至跑去找房仲要賣屋。這些全是東窗事發後才知道的。才交屋兩年多，日子過得緊迫，我幾乎招架不住。他被債務壓得喘不過氣，好一陣子睡不著，精神開始異常。

勸了好久他才肯就醫，同時在上班的我蠟燭兩頭燒，根本無暇顧及病假中的他。我前腳剛出家門，他後腳就溜出門。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又不能把他鎖在家，心裡忐忑不安。下了班拖著一身疲憊返家，見家中漆黑一片，不安竄滿心頭。有時是東方魚肚白時被他要出門的聲響驚醒，想阻止卻被他喝斥。某日他選擇離開世界，雖然不再擔心他去了哪裡，但這段人生短暫的際遇，卻是心中永遠的痛與遺憾。

近日讀到《卡塔莉娜：關於生命療養院，以及人們如何被遺棄的故事》，我愈加心疼光頭婦人，心中疑惑：「難道沒有一個適合的地方可以安頓她？」她遊走街頭巷尾，有如不定時炸彈。

其實社區裡還有幾位和光頭婦人一樣的人，但他們沒有攻擊行為。我完全能理解光頭婦人的家人，內心想必也很無奈。臉書的留言，揣測是她家中遭逢變故，受不了刺激才變成這樣。無論如何，每個人都有一段故事，只希望能有更多的同理心，體諒他們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