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韋/依循禮俗無法保證幸福

翻開半世紀前雙親的結婚相簿,最吸引我的是迎娶過程中,媒人婆一手牽著母親、另一手拿黑傘遮住母親的頭。我好奇詢問為何不用米篩?母親說澎湖地區的習俗是用黑傘,結婚當天新娘最大,因為有「新娘神」守護著,為了避免與天公相沖,要用黑傘來「不見天」化解。

照片中的父母滿臉甜笑,光看著都感到幸福。這些婚嫁習俗主要是祈求平安喜氣,在當年保守的氛圍中,只能照著禮俗做,沒有選擇的餘地。

妹妹文定時,妹婿是傳統家族中唯一的男丁,婆家表示該有的禮俗絕對不能少,從提親、文定、迎娶、婚禮及歸寧皆有種種規範;為了女兒幸福,爸媽並未表示意見,我對整個過程的繁雜雖然無法完全理解,仍希望妹妹的婚姻幸福美滿。

然而眾多傳統儀式中,唯一無法令我接受的,是屬虎的弟弟被要求不能進新娘房,也不認同宴客過程中那些民意代表的演說,以及舞台上令人臉紅心跳的歌舞團表演。但性情溫和的妹妹都接受了,看著她依俗拜別父母、潑水、放扇、踩破瓦及過火爐等,我暗自下定決心,自己的婚禮要跳脫這種形式。

妹妹生完第二胎後,發現妹婿外遇,她選擇隱忍;懷第三胎後妹婿仍外遇不斷,終於提出離婚。但她婆婆無法接受竟是由妹妹先提出離婚一事,讓她面子掛不住而拒絕接受。直到外甥們統統上了小學,妹婿為了第三者堅持與妹妹離婚好迎對方進門,妹妹才終於得到解脫。

現在妹妹找到自己的幸福,有了另外兩個孩子,我們笑言她以後可以參加五個孩子的婚禮,她則說兒孫自有兒孫福。看著她如今的雲淡風輕與歲月靜好,我很慶幸。

而我在許多年後才有勇氣步入禮堂,有開明的先生與公婆,無須嫁妝也未收聘金,沒有那些複雜的儀式。第一天先在娘家和至親相聚,第二天雙方家人在飯店度過溫馨的一晚,沒有哭哭啼啼,只有歡喜。第三天晚上宴請至親及好友,舉辦了小型派對,會後長輩們先行離席,好讓我們年輕人盡情玩耍;我想若長輩們在場心臟一定要夠強,因為這是一場「翻轉吧,婚禮」。其實,所謂的傳統並非一成不變,轉變是為了更好的生活方式,無須為了遵守陳規陋習,勉強自己及至親去遵循,以免在婚姻中留下無法抹滅的疙瘩。改變的過程中,會歷經磨合及衝突,但若沒有那些磨合及衝突,怎會有更開闊的空間呢?

事實證明,不局限於僵化的「男尊女卑」角色,相互尊重,婚姻才能幸福美滿且長長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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