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薇／落選乃創作者日常

每到秋天就是各大文學和劇本獎項的開獎季節，文學獎包括各項地方性文學獎、指標性的金鼎獎和金典獎，劇本方面則有優良電影劇本獎、金馬創投、文化部劇集劇本獎，以及提案類型的乃至野草計畫、亞洲說和筋斗云，網路社群上的同溫層總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在文學和影視苦海中努力泅泳避免溺斃的我，自然也是每天七上八下，打開網頁時既期待又怕受傷害。還記得多年前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得獎名單，我興奮到快窒息，一顆心像在高頻尖叫。我也清楚記得第一次站在台上發表得獎感言，我說：「謝謝我自己，能吃能睡，努力不懈。」然而，更多時候是提心吊膽狂刷網頁後發現自己敗北，躺在床上發呆好幾個小時，獨自品嘗落寞。

我的摃龜履歷絕對比得獎經歷多上數倍，身邊很多創作者朋友也是如此，撇除信手拈來佳作連篇的天才，對我們這種後天努力型的凡胎俗骨來說，比賽實在太競爭、太困難了。菜鳥想靠得獎證明自己有才華，把獎項當作入行、出道的敲門磚，提高名字的能見度，爭取日後可能的合作機會；由於出版和影視市場不景氣，政府獎勵補助可謂重要收入來源之一，老鳥也想得獎，一來對穩定經濟不無小補，二來還能讓履歷更漂亮。

和一個編劇朋友聊及比賽話題，我認為寫劇本的眉角多、參賽門檻高，所以劇本獎比較競爭；他則覺得文學獎的參賽基數大，得獎機率相對低，因此競爭更為激烈。不管是哪一種比賽，結論就是很難。不過，儘管失落，卻不必太難過，畢竟得獎是講究運勢的，有時候不是作品不好，而是運氣不好。怎麼說？

文學獎和劇本獎通常都有初、複選兩關，初選的評審必須從大量投稿中篩選出過關作品進入複選，接下來，複選評審才會把所有入圍作品攤開在會議桌上進行討論。也就是說，假設運氣不好，作品被分配給創作品味和自己大相逕庭的評審，好比有些評審就是不喜歡恐怖類型，常常在初審階段就被淘汰了。相對而言，幸運的話，遇到賞識自己作品的伯樂就有機會出線。這形成了某一件作品在A比賽落敗，卻在B比賽奪冠的有趣現象。

一位導演前輩鼓勵過我，她說，她的劇本連續幾年和優良電影劇本獎錯身而過，有幸在入圍的這一年拿下大獎。由於優良電影劇本獎的機制是入圍過就不能重複送案，也許過去幾年劇本還不夠完善，即使入圍了也不會得獎，直到劇本在反覆修改後得以呈現出最好的樣貌，幫導演贏得一座獎杯。所以我想，落選與否，是福是禍都說不準的。

另一位編劇前輩曾分享：創作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痛苦的，寫不好很痛苦，寫得好卻有冒牌者症候群，依然痛苦。是啊，案子很多把自己逼瘋很痛苦，沒有案子坐吃山空更痛苦。我們都不要再痛苦了，要相信作品有它自己的命，千辛萬苦和跌宕起伏都是養分，編劇能做的就是陪它繼續往前，壞了就修整，歪了就扶正，讓作品走向更精采！至於過程中的小小挫折，不妨點杯珍珠奶茶，罵兩句髒話，讓壞心情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