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斯／台灣藍鵲在我家

日前拜讀繽紛版李奕萱的大作〈台灣藍鵲也在北投〉，我真想很驕傲地說，台灣藍鵲還在我家咧！

「頂樓有一隻藍色大鳥在偷吃我們家的番茄，嘴巴很紅很紅，很兇喔！趕都趕不走，還對我嘎嘎叫。」

當時尚在讀小學的兒子，從頂樓小菜園飛奔回家向我告狀。我到樓上抓「賊」，這饕客仍在大快朵頤，還俾倪地看我一眼，然後嘎嘎大叫兩聲，振翅而去－－這是台灣藍鵲初次來我家「作客」，其霸氣與美麗，令我難忘。

或許是發現我家頂樓時時有新鮮蔬果供應，食髓知味的藍鵲便「食好鬥相報」，呼朋引伴拿我這兒當飯堂。在家當小農、自給自足的人一定都有一種掙扎，就是若有鳥類「很給面子」地來品嘗你辛苦耕種的成果，到底是趕還是不趕？我掙扎的結果總是台灣藍鵲獲勝，因為想起去台東旅遊時，飯店院子常有藍鵲成群棲息，有時為了護巢會低空飛過，拍打周遭遊客的頭，少數人抱怨：「為什麼飯店允許這麼大隻又有攻擊性的鳥類進入？」老闆氣定神閒地回：「牠們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小孩才有攻擊行為。這塊土地本來就是牠們的，是我們侵占牠們的土地蓋房子，理應對牠們友善，和平共存。」

我覺得老闆的話頗有道理，所以轉變自己的心態，看著台灣藍鵲肆無忌憚地在頂樓吃吃喝喝，樂在其中。

自從頂樓成為牠們的餐廳，藍鵲回報我們的是「開吃直播秀」。黃昏時常可見到一隻藍鵲先到我家水塔頂端左顧右盼一會兒，然後開始嘎嘎叫，這時不遠處一定會傳來另外一隻藍鵲的回應，接著藍鵲們三三兩兩、有大有小地魚貫飛下，駐足用餐。我猜想牠們以家族為單位，那隻打前鋒來探路的其實是大當家－－這個猜測後來在長榮航空雜誌裡的一篇相關報導得到證實。

藍鵲們落地後，有的圍著種植蔬果的浴缸進食，有的站在水桶邊緣喝水，每隻都彷彿辛苦了一天，正以美食犒賞自己。番茄是牠們的最愛，也接受肥料的豆渣與狗狗遺落的飼料，感情好的夫妻鳥會在曬衣繩上互相以紅豔豔的嘴巴互相餵食，動作深情浪漫，完全不似平日聒噪。吃飽喝足後扭扭屁股、拍拍翅膀，三五成群地飛回樹林，那時已是白日將盡。

台灣藍鵲究竟是友善還是兇狠？其實牠們就跟大部分的野生動物一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每當相遇在頂樓，兩邊總是各忙各的，不接近彼此，這就是我們家與台灣藍鵲家族的相處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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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奕萱〈台灣藍鵲也在北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