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靜容/我是一條內陸河

只要語言學校下課,圖書館有開的話,我一定會頂著疲憊的身子,泡進書架裡,讀幾本繪本。為什麼來到這麼遙遠的國家?為什麼學習這麼不熟悉的語言?為了瞭望更大的世界,好為自己的生命繪出更大的版圖。

一本圖畫書名為《奧卡萬戈——一條想看海的河》吸引了我。書中描繪:奧卡萬戈河(Okavango)從大地的肚子裡噴出的一條涓涓細流,靜靜蔓延過安哥拉高原,無聲地緩緩前行,逐漸聚成稍稍豐沛的溪流,再匯集成一條浩浩蕩蕩的大江,此刻奧卡萬戈意識到自己的天命:「我要去看大海!」

來到法國,也是為了尋找自己的天命。疫情期間,隨著工作銳減,同時也失去對生活的動力與方向,雖企圖尋回,卻始終沒勁。漫無目的滑著平板,聽聞到一個說法:我們之所以找不到夢想,部分原因是自己認知太少,框架太窄!

許多可能成為我們天命的事,也許正在自己建構的世界外。於是我決定上路,為探索與拓展而到法國!像奧卡萬戈河那樣奔赴遠大前程。

然而喀拉哈里(Kalahari)沙漠橫亙於前,即使奧卡萬戈河用盡全力奔越,仍被拆分成幾道支流,還飽受狂風凌虐。眼看河水一點一點被沙子、熱風蒸乾耗盡,大河難受地悲鳴:「難道我永遠都看不到大海了嗎?」

風兒點醒河流:「你蒸發,消失於沙漠中,成為雲、雨,再次來到高高山上,再次匯聚成溪、成河。同時你也滋潤、庇護了許多動植物,更造就了一塊豐澤的三角洲。」

過程也許正是目的,在我們奔赴目標的每一天,可能都在一點一點地實現自己的天命。原來——我也是一條未能見到大海的內陸河!    

奧卡萬戈河最終接受了風的蒸騰,消失在沙漠中。而我會以不同面貌、結構、元素走向我的終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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