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zel／飛行的祕密

今年初我到大阪散心，特別逛了期待已久的哈利波特主題樂園。在紀念品店，當遊客大多圍在魔杖櫃台精挑細選，我的目光卻被一支華麗的「光輪兩千」吸引──那是男主角哈利波特的飛行掃帚。

究竟什麼時候開始，掃帚和巫術就此綁定了呢？好像從小的床邊故事裡，巫婆就該騎著掃帚飛。不過，在基督教發動的獵巫當中，最傳統定義裡的女巫（是的，其實被獵的男巫數量比日本製壓縮機還稀少），和掃帚根本沒有太大的關聯。所謂女巫，也僅是父權社會下的教會說詞，他們指稱女性內心軟弱、易受魔鬼誘惑簽約，從而獲得邪惡魔力；甚至，那些惡毒的老太婆們會聚在一起熬製魔法油膏，全身不著寸縷地塗滿它，以得到飛行能力，更強大者還可以順帶隱形，方便為惡人間。

由於獵巫行動在中世紀後期變得愈發激烈，所謂的「巫術」也更加千奇百怪。不過，那時還沒人提起掃帚，早期常見的女巫飛行方式，除了油膏，就是騎著「魔伴」──可能是貓咪、老鼠、狼、烏鴉、大蝙蝠等。你肯定注意到了，這些動物還不一定擁有飛行能力呢。但教會和女巫獵人並不打算多做解釋，這屬於女巫自己和動物之間要搞定的技術性問題：她們總之就是會飛！

女巫物質性「交通工具」剛出現時，首選仍非掃帚，而是大釜──也就是白雪公主繼母燉煮魔藥的那種大湯鍋。在宣傳獵巫的畫作中，經常可見老邁婦人全身赤裸地坐在鍋或石臼內，透過手上的大杵控制飛行方向。這可能源於過去女性身負煮飯的責任，而最常被抹黑為女巫的，又往往是窮困人家的老年婦女，惡劣的經濟條件使得她們有什麼吃的就統統丟進湯鍋內，廚具成為她們形象難以分割的一環。

掃帚真正派上用武之地，要等中世紀末啤酒業興起。由於歐洲平民多以務農為主業，龐大的體力消耗使得高熱量又富含礦物質的啤酒大受歡迎。在尋常人家，女性是釀造家用啤酒的負責人，許多獨家配方在母女間流傳，成為市場上受歡迎的私釀好酒，部分女性甚至慢慢發展為小有成就的企業家。不幸的是，教會也想吃這塊大餅，弱勢的女性釀酒師很快被鎖定成新的獵巫標靶。在釀酒坊，人們需要經常以掃帚整理穀物、驅趕老鼠，掃帚這下就成了女巫的新坐騎；我們熟悉的尖尖巫婆帽，也是當時女釀酒師的行業服飾，原本是在搬運穀物或酒品時提醒旁人讓路之用。

時至今日，吸塵器幾乎取代了掃帚的家庭地位，釀酒業有更多專業設備，打掃煮飯等家務不再是女性一人職責。現代文化裡的女巫也開始擁有不同面貌，或趣味或可愛，著實教人著迷。下回在欣賞她們的時候，不妨試著深入了解這些傳說背後的歷史淵源。

●本文作者為Podcast頻道《時間的女兒：八卦歷史》主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