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雄/在《六人行》中獨行

乍聞美國影集《六人行》中飾演錢德的馬修過世,心中被一股淡淡哀傷籠罩。

屈指一算,距離初次走進《六人行》的世界,已過了三十年。那時剛從軍中退伍,接掌家中經濟大權,首要即是面對父母龐大債務,生活壓力頗大。雖想找好友訴苦,但他們一個個不是離鄉打拚,就是娶妻生子。曾經的高職「四人行」,由於其中兩人愛上同一個女孩,而不相往來(幸好,多年後他們各自結婚、釋懷)。

原該是人生最精采的二十三到三十三歲,走著走著,竟只剩下自己一人獨行。就是那個時候,我遁入文學,也走進《六人行》的行列。他們的友誼令我欣羨,好像我高職四人行的延伸。現實壓力在《六人行》的嬉鬧和幽默中被化解,小錢德一歲的我,和他們一起走過影集誕生的1994年到結束的2004年。

那段人生最黑暗與孤獨的時期,我因為文學而得到紓解,因為影集《六人行》不再寂寞;即便影集畫下句點,每隔一段時間,我仍會找來複習。《六人行》的純真與美好,全被凍結在影集中,現實中的四人行,在十年後卻有著極大變化:生性靦腆害羞、與我交情最好的A,成了某大公司副總,五子登科,名牌與名車相隨,說起話來豪氣十足,和當年的他判若兩人。至於另外兩人,也成為了老闆,可以說四人中唯有我,毫無成就。

我沒有忌妒,只是緬懷過去。

2021年,《六人行》重新合體,我渴望著中斷多年的劇情重新銜接,如今隨著馬修過世,願望成空。一切似乎都是我的一廂情願,人生本來就是一連串的開始與結束,很多人事物都只能活在某個時空,無論之前「幾人行」,人生最後都得「一人行」,我要學習的,無非感性地追求與理性地放下。

我會永遠記得馬修的笑容,以及笑容後的辛苦;也會記得我曾經的四人行,記得純真美好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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