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珍麗/老奶奶馬祖追淚

遙遠微弱的路燈給足下一點指引,地面的雜草、礁石讓每一步都像探險。

終於來到友人推薦的祕境海邊,春寒的夜空下著毛毛細雨,四周只有冰冷的黑暗。無人跡的沙灘,海浪緩緩湧來,邊緣包裹著寶藍色螢光的浪潮,讓人瞬間迷失方向,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現在在哪裡?

此行為的是藍眼淚,正式見面卻像一場不期而遇,充滿驚奇;親眼所見的真實感,原來是如此震撼!女兒帶婆婆和我搭船旅行,一路追蹤當地社團發布的訊息,那次四天假期幸運地觀賞到兩次盛況。

第二次追淚出發前,婆婆橫豎不肯帶拖鞋,她說穿拖鞋在海裡不會走路。我們搭計程車趕到海邊,爆量的藍眼淚讓人連連驚呼。一位當地攝影好手知道眼前這位老太太也是攝影同好,竟然主動要帶婆婆往海裡走,尋找絕佳的拍攝地點。

八十二高齡的婆婆,興奮脫掉球鞋,抓起相機,光著腳就要跟著走。那人驚慌阻止:「一定要穿鞋,怕有碎玻璃。」我只好脫下自己的拖鞋,讓婆婆穿上,再派女兒當隨扈。

於是,我成了海邊的雕像,因為怕被廢棄物傷到腳,只能在原地站著,等待海浪襲來綻放藍色的浪花。用手指在海面上畫圈,一環環寶藍夢幻地生滅著。再用腳一踢,但見無數寶藍螢光四處奔放。

忽然,我注意到潮水退去,速度之快,一會功夫就露出大片沙灘。獨自在岸邊看著這現象,我擔心起萬一待會漲潮,婆婆和女兒會不會有危險?岸邊遊客漸稀,她們連手機都在我這裡,焦慮讓內心搬演起小劇場,心生莫名恐懼。終於,沙灘上走來祈盼的身影,婆婆像打勝仗回來,興奮說著剛才的經過,這是她最過癮的一次夜拍。

隔天還有更過癮的事:《馬祖日報》刊出婆婆捲起褲管、在海邊架著相機拍照的影像,正面背面各一張,醒目的標題寫著「82歲老奶奶馬祖追淚」。這趟旅行變成作夢都會笑醒的追淚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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