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淳之/世界名作劇場火柴盒

Megahouse的「世界名作劇場火柴盒」。攝影/遠流出版
Megahouse的「世界名作劇場火柴盒」。攝影/遠流出版

小時候有兩個女孩,在我心中最為知名,一是《伊索寓言》「賣牛奶的女孩」,另一是《安徒生童話》「賣火柴的小女孩」。女孩的故事跟夢想有關,也和悲傷有關,賣火柴的女孩尤其深入我心--赤腳雪地叫賣,乏人問津,點火取暖,光暈中看見大餐、禮物和最愛的奶奶;天亮了,小女孩倒臥雪中,身邊盡是一根根點過的火柴……

辛苦勞動的弱勢兒童就這樣死去,陰影很深;無獨有偶的還有動畫《龍龍與忠狗》,同樣人生不美好,好人沒好報。此後,看見火柴,都會聯想光中幻影。這套「世界名作劇場」火柴盒袖珍盒玩,以悲傷勵志的兒少故事為主軸,成功地把童稚的回憶與內心戲,販售給體會更多酸甜苦辣的我們。

系列作品自1975年起全球播映,也是台灣五到七年級生的童年歷歷,包含《龍龍與忠狗》、《咪咪流浪記》、《小英的故事》、《小浣熊》、《小安妮》等,共二十六部;不敢相信,兒時觀望的世界,竟如此精采!大師宮崎駿、高畑勳、富野由悠季、美樹本晴彥均曾參與。

1974年的《小天使》,首創動漫團隊海外取材,精心畫面和動人故事擄獲高收視率;團隊再接再厲,開展「世界名作」系列,風光明媚、場景溫馨,主角善良樂觀,屢遇逆境,但不屈不撓、勇往直前,也影響了吉卜力動畫風格,引領風潮數十年。

Kabaya的「龍龍與小蓮」。攝影/遠流出版

第一作《龍龍與忠狗》,和賣火柴的小女孩結構相似。龍龍父母雙亡,家境貧困,最大夢想是成為藝術家,並有好友小蓮和狗兒阿忠相伴。但好景不常,他被冤枉縱火,和狗兒在小天使環繞下蒙主寵召,結局創下本系列動畫的最高收視率,是動畫悲劇代表場景。

當年因為劇情愈來愈淒慘,許多觀眾寫信期待圓滿,龍龍仍被賜死。除了忠於原著,連最大贊助商「可爾必思」會長都說,「龍龍死了反而是幸福的。」讓孩子提前體驗殘酷,是不是一件壞事?這問題值得辯證。

原著是英國作家薇達書寫的比利時故事,但在兩國都未引起注目,反而在日本大獲好評,或許也因文化差異,西方崇拜勝利,日本則沉吟悲劇。學者伊文‧莫里斯說,對日本勇者而言,死亡體現了英雄的存在,「面對潰敗所展現的高貴人格,凸顯了命運的乖舛,以及真誠面對終點的英雄氣度。」龍龍的故事也有這種況味。

從小小的火柴盒,喚起對命運的省思、對弱勢的同情,以及文化的對照,意外的不是收視率,而是背後意義。人人都有火柴盒,點燃時浮現什麼?小蓮?阿忠?禮物?奶奶?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但我希望誰都不許散。珍惜眼前浮現的光暈,或許,就是當下能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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