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is Chen／蓮花缸的驚喜

在花市看到睡蓮盆栽，興匆匆地買了回家。陶缸裡養上一盆睡蓮，該是多麼風雅又富詩意呀，我心想。

老公卻不這麼認為，「一缸水會招來多少蚊子！」我不服氣，上網搜尋了會滅蚊的魚種，說：「蓋斑鬥魚夏天耐熱、冬天耐寒，是相當好飼養的魚種，又可消滅孑孓。」就這樣，我又從水族賣場提回了一對蓋斑鬥魚。

早晚上頂樓花園澆花晾衣時，我會蹲在那蓮花缸旁，欣賞挺拔多姿的花朵，也細細端詳那對穿梭蓮葉間的魚兒，真是賞心悅目、心曠神怡啊。儘管剛種植不久，蓮葉尚稀疏，不是「蓮葉何田田」的豐盛，但目光隨著鬥魚長長的、如彩帶般的尾鰭在葉間忽東忽西，「魚戲蓮葉間」的樂趣可是絲毫不減。

恬靜淡雅的風情持續了沒幾天，蓮葉邊堆起了細細的泡沫。是水不夠乾淨嗎？尚在疑惑觀察之際，公魚竟一反先前繾綣相伴的模樣，瘋狂地追趕母魚，母魚被啄得四處閃躲。驚見家暴場面，我大聲喝止公魚的暴行，無奈魚聽不見，也聽不懂。見公魚惡行遲遲不止，我自以為是地扮演正義使者，拿出了魚網，從缸裡撈起公魚，把牠放在水桶裡，要牠好好面「桶」思過。

中午上樓，赫然看到公魚直挺挺地躺在桶外的地板上，我驚慌得說不出話來。紅藍相間的鱗片光澤已消失，灰白脫水的身軀彷彿在抗議我介入了牠們的生活。看著母魚雖然擺脫了公魚的追逐，卻孤獨地在陶缸裡游著，我深感懊悔。隔了兩天，正考慮要為她另覓佳婿時，竟發現她也死了！

才半個月，我的魚戲蓮間的美夢就幻滅了。我好生難過，本是附庸風雅，卻是悲劇一場。

沒了魚，燦爛的陽光依舊，睡蓮持續綻放中，日子悠悠又過去一周。那日清晨，女兒上樓晾衣後問我，蓮花缸裡好像有小蝌蚪？蝌蚪！這是怎麼回事？急急地來到缸邊，只見許多丁點大的小小魚在水草間游來游去。難不成，這是那對蓋斑鬥魚的孩子？

這回，我不敢掉以輕心，上網認真研讀資料，才發現之前蓮葉邊的泡沫是公魚為了繁殖築的泡巢；而公魚之所以追趕母魚，是出於保護受精卵的生物本能。我沒做功課，草草飼養，害死了我的鬥魚。所幸，二十多條新生命悄悄地在我的蓮花缸中誕生，悲劇剎時又翻轉成喜劇。

我突然間好幸福地擁有了一大缸蓋斑鬥魚，也開始了我和蓋斑鬥魚五、六年間歡喜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