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房百寶】送潮人/臂擱:筆在紙上走,墨不沾我手

明代玉竹葉紋臂擱。這件玉器整體仿造竹片,同時將竹子應有的小枝以薄意浮雕呈現。背面刻有篆書「虛其心,實其節,貫四時而不改柯易葉,以比君子之德」以及「子昂、松雪」印款,這是明代人製作時,借用元代趙孟頫的名號。長度14.9公分,配有木質底座。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圖/故宮典藏文物資料庫)
明代玉竹葉紋臂擱。這件玉器整體仿造竹片,同時將竹子應有的小枝以薄意浮雕呈現。背面刻有篆書「虛其心,實其節,貫四時而不改柯易葉,以比君子之德」以及「子昂、松雪」印款,這是明代人製作時,借用元代趙孟頫的名號。長度14.9公分,配有木質底座。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圖/故宮典藏文物資料庫)

文/

寫毛筆字在初學時最大的困擾,就是墨跡未乾時沾到手腕。接著手動一下,就把墨痕壓在旁邊的空白處,形成惱人的畫面。

保持距離

漢字的書寫方向,由來皆是從右到左,而對於多數慣用右手的人來說,寫大字通常還可懸腕[註1],但是枕腕[註2]寫小字就變成一場災難,加上小字常使用較不易暈墨的「熟紙」,往往在換行書寫時,需要等待乾燥或是墊上紙巾、衛生紙來「保持距離」,不然很容易就變成「黑手」。然而古代優雅的文人,其實已經想出更佳的解決方案-臂擱。

臂擱並非一種悠久的文房用具,雖然南宋林洪的《文房職方圖贊》有繪製一片古琴樣式的臂擱,但卻要到明代才有較為具體的記載。這是因為我們現代熟知的書寫姿勢,其實不同於甚至更早的古人,例如現存於波士頓美術館中宋代臨摹的《北齊校書圖》,就有左手拿紙、右手握筆寫字的形象,這種書寫方式便不會讓手腕沾到紙張上未乾的墨汁。然而在宋明時期逐漸使用較高的桌椅,改變書寫姿勢之後,新型態的文房用具才應運而生。


文人的秘書

對於講究品味的文人來說,臂擱(古稱:秘閣)的材質越輕越好,明代晚期屠隆的《考槃餘事》有一段:「倭人造黑漆秘閣,如圭,元首方下…描金泥花樣,其質輕如紙,為秘閣上品。」而同樣的記載也出現在文震亨的《長物志》中:「倭人所造黑漆秘閣,如古玉圭者,質輕如紙,最妙。」也許這是文人中普遍認同的特色,然而有趣的是,質地較沉重的玉卻也是文人追求的材質:「長樣古玉璏為之最雅,紫檀雕花及竹雕花巧人物者,俱不可用。」至於現今的臂擱,大多數卻與文震亨的主張相反,常常在竹木材質上,見到花草人物的繁複雕刻。

漢代玉雲紋劍璏。劍璏是劍鞘上的帶扣,為一套四件劍飾中的一個部件。明代人往往會將古玉用於其他用途。長8.6公分、寬2.6公分、高1.1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圖/故宮典藏文物資料庫)

臂擱原稱秘閣,有一種說法是藏於祕閣中的竹簡、木牘也被代稱為「祕閣」,後來製作形狀相似,用於枕手寫字的竹片也就沿用這個稱呼,但是宋明時期與簡牘使用的時代相距千年,傳世的檔案應該都已是紙類,因此上述的說法還有待商榷。此外由於發音相近,又為了避免與官署的名稱產生混淆,如今正式的名稱已改為臂擱。因為它的功能是枕手寫字,所以也稱為「腕枕」、「手枕」或是「枕臂」。

現代斑竹臂擱。不同於精美雕琢的竹器,天然素雅的物品有著不同的可愛之處。長17.6公分,私人收藏。(圖/送潮人提供)


多種用途,一次滿足

較為小型的臂擱反過來可以當作茶則[註3],而玉璏更可以當作放置未乾墨條的「墨床」。這樣多用途的器物,常常成為文人之間相互餽贈的絕佳選擇,現在臂擱已鮮少在筆墨莊陳列販售,但是在野外常見的竹子,只要稍作處理,並在竹片內側寫上一段話或是詩句,也會是獨一無二的文房雅玩。

1.懸腕:手腕懸空不碰到桌面。

2.枕腕:手腕壓在紙上,或以左手墊在右手下。

3.茶則:放置並可以將茶葉倒入茶壺的器物,「則」一字有秤量的意思。

●專欄「」:送潮人,來自桃園,大學與研究所專攻工程科學與天文學,曾有多次翻譯科普書籍與演講、展覽經驗,喜愛古典文學、藝術與服飾等,平素裡也略有涉獵。期望能將自己生活體驗中,美好的、趣味的所學及感受,逐一向大家分享並多多交流。每月一篇,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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