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2》時隔3年隆重上映!原作小說情節搶先看
《沙丘:第二部》於2/28正式在台上映!電影將延續《沙丘》未完的故事,保羅.亞崔迪(提摩西.夏勒梅飾演)聯手弗瑞曼人,展開遭受滅門的報復,更必須在摯愛與命運之間抉擇,努力阻止只有他能預見的可怕未來。他也是奎薩茲.哈德拉赫,預言中同時出現在多重時空的人,帶領人類走向和平穩定,但,他卻發現自己成了宇宙中無數毀滅的原點。無論是否看過電影《沙丘2》,希望你別錯過精彩原作小說情節!。(編按)
文/法蘭克·赫伯特(Frank Herbert)
「許多事我一清二楚,想都不用想。」法魯克說,「我知道沙地深處有水,是被小創造者封在那裡的。我還知道我們的祖先會向沙胡羅獻祭處女,但被列特—凱恩斯禁止了。有一次我還在一條沙蟲嘴裡見過珠寶。我的靈魂有四道門,每道門我都非常熟悉。」
他靜了下來,沉思著。
「然後,那個亞崔迪人和他的女巫母親來了。」司凱特利說。
「那個亞崔迪人來了,」法魯克同意道,「那個在我們的穴地被稱作『烏蘇爾』的人,我們私下都這樣叫他。我們的摩阿迪巴,摩阿迪巴!他發動聖戰的時候,我和一些人都問過:『我們為什麼要去打仗?那裡和我們毫不相干。』可其他人去了——年輕人、朋友、童年玩伴。他們回來的時候談到了巫術,還有這個亞崔迪救世主的神力。他和我們的敵人哈肯能作戰,曾承諾要給我們一座天堂的列特—凱恩斯也庇護他。據說這個亞崔迪是來這裡改變我們的世界、我們的宇宙。他是那個能使金花在夜晚綻放的人。」
法魯克抬起雙手,看著自己的手掌:「人們指著一號月亮說:『他的靈魂在那裡。』於是他就成了摩阿迪巴。我真不懂這一切。」
他放下手,目光穿過庭院,看著自己的兒子:「我腦子裡沒有任何想法,我的想法只在心裡,在肚子裡,在腰間。」
音樂的節奏再度加快。
「你知道我為什麼參加聖戰嗎?」老人的眼睛死死盯著司凱特利,「我聽說有種名叫海洋的東西。如果你一直住在我們的沙丘間,會很難相信世上竟然有海洋。我們沒有海洋,沙丘上的人也從來不知道海洋。我們有捕風器,我們收集水,因為列特—凱恩斯承諾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摩阿迪巴揮揮手,就會改變一切。我可以想像井渠,水在渠道上流遍大地,所以我也能幻想河流。但海洋是什麼?」
法魯克看著後院那半透明的天棚,似乎想探究遠方的宇宙。「海洋。」他說,聲音很低,「我沒辦法想像海洋是什麼樣。沒錯,我認識的人看見了這個奇觀,但我認為他們在撒謊。我必須親自去看看,所以我報了名。」
年輕人彈出最後一個高音,然後又換了一首新曲子。節奏怪異,起伏不定。
「你找到海洋了?」司凱特利問。
法魯克沒有作聲,司凱特利還以為老人沒聽到他的話。琴音在他們身邊繚繞,忽升忽降,像潮汐漲落,聽得司凱特利隨著旋律喘息起來。
「那是在日落的時候。」法魯克停了一會兒說,「從前的畫家也許可以畫出那樣的日落。畫裡有紅色,和我這個瓶子一樣的顏色。還有金色……藍色。是那個我們叫英菲爾的星球,我帶著軍團在那裡打了勝仗。我們走出山間的隘口,空氣裡有濃重的溼氣,我簡直沒辦法呼吸。就在那裡,在我腳下,我看到了朋友說過的東西:水,看不到邊際的水。我們全往下衝。我踏人水裡,喝了起來。水很苦,喝了很不舒服。但我永遠沒辦法忘記那種奇觀。」
司凱特利發現自己也和老人一樣,對大海肅然起敬。
「我把自己浸入海水。」法魯克一邊說,一邊低頭看著地磚上的水中生物圖案,「沉下去時是一個人,浮起來時……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覺得自己記起了並不存在的過去,我用這雙可以接受一切……世上一切的眼睛看著周圍。我看見水中有一具屍體——一個被我們殺死的反抗軍。附近的水面上漂浮著一段木頭,是一截燒斷的大樹。現在我閉上眼睛也能看見那段木頭,一端被火燒得焦黑。水裡還漂浮著一片衣服,只能算一塊黃色破布……破裂了,很髒。看著這些東西,我明白了它們為什麼來到這裡——為了讓我看見。」
法魯克慢慢轉過身,看著司凱特利的眼睛。「你知道,宇宙是無窮無盡的。」他說。
這人嘮嘮叨叨的,想得卻很深,司凱特利想。他說:「我看出來了,那次經歷深深影響了你。」
「你是忒萊素人,」法魯克說,「你看過許多大海。我只看見過那一個大海,但關於海,我卻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東西。」
司凱特利突然感到一陣怪異的不安。
「混沌之母生於大海。」法魯克說,「當我濕淋淋地從水裡出來的時候,發現祁紮銳塔弗威德站在旁邊。他沒有走進大海,他站在沙灘上……潮濕的沙灘。我有些手下也和他一樣,害怕大海。他看著我,那種眼神,他知道我明白了一些他永遠不會明白的東西。我變成了海洋生物,這讓他害怕。大海癒合了聖戰帶給我的傷口,他看到了這一點。」
死囚牢房與伊克斯人布拉索的談話
問:是什麼促使你用這種取向研究摩阿迪巴的歷史?
答: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
問:因為我會把你的話保存下來。
答:啊哈!對歷史學家來說,這絕對有吸引力!
問:這麼說,你願意合作了?
答:為什麼不呢?但你永遠不會明白是什麼啟發了我對歷史的分析。永遠不會。你們這些祭司有太多利害關係了……
問:不妨試試。
答:試試?好吧,話說回來……為什麼不呢?我是被眾人對這顆行星的淺薄看法給吸引了。它會引起注意,是因為它的俗稱:「沙丘」。請注意,不是厄拉科斯,是沙丘。史學界會迷上沙丘星,是因為它的沙漠,因為它是弗瑞曼人的出生地。從前的歷史研究都專攻當地習俗。這些習俗源自水資源匱乏,以及弗瑞曼人穿著蒸餾服所過的半游牧生活。那種衣服能回收身體散發的絕大部分溼氣。
問:這些難道不是事實嗎?
答:是表面事實,但忽略了表面之下的東西。這就等於……試圖理解我出生的行星,伊克斯,卻不去探究這個名字的由來——它是我們的恆星的第九顆行星(編注:伊克斯原文Ix,即羅馬數字的九)。不……不,不能簡單地把沙丘看成風暴行星,光是談巨大的沙蟲所造成的威脅是不夠的。
問:但對住在厄拉欽恩的人來說,這些是最關鍵的!
答:關鍵?當然。但那創造出視角單一的星球,正如沙丘只生產一種作物,而這顆星球正是香料美藍極唯一的、獨家的產地。
問:是的。我們就來聽聽你對神聖香料的闡述。
答:神聖?香料和所有神聖的東西一樣,用一隻手給予,另一隻手收回。香料能延長壽命,讓能人預知未來,但也會使人染上悲慘的癮,標誌就是那雙像你一樣的眼睛全部變成藍色,沒有一點眼白。你的眼睛、你的視覺器官,成了沒有對比的一體,看上去只有一片藍。
問:把你帶進這間牢房的,正是這些異端邪說!
答:把我帶進間牢房的,是你們這些祭司。你也和所有祭司一樣,很早就學會了把真理稱為異端邪說。
問:你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你竟敢說保羅・亞崔迪喪失了人性中某些必要的東西,才得以成為摩阿迪巴。
答:更何況我還說了他在哈肯能戰爭中失去父親,還有鄧肯・艾德侯犧牲自己的性命才讓保羅和潔西嘉女士逃了出去。
問:我們留意到你的嘲諷了。
答:嘲諷!這個罪名當然比異端邪說更厲害。可你要知道,我不是真的不相信任何事。我不過是觀察者、評論者。我在保羅身上看到真正的高貴,在他帶著懷孕的母親逃亡沙漠時就看到了。當然了,她既是一大筆資產,也是負擔。
問:你們這些歷史學家的缺點,就是從來不懂適可而止。你在聖摩阿迪巴身上看到了高貴,卻非要附上冷嘲熱諷的補充說明。難怪貝尼・潔瑟睿德也出面指控你。
答:你們這些祭司做得很好,把貝尼・潔瑟睿德女修會拉來當擋箭牌。但她們之所以能留存至今,同樣是因為掩飾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但有一個事實是她們掩蓋不住的:潔西嘉女士是受過貝尼・潔瑟睿德訓練的高手。你知道她用女修會的方法訓練了自己的兒子。我的罪就在於把這當成一個現象來研究,並詳細講解了她們的心靈異術和基因程式設計。你們不希望大家注意到,摩阿迪巴首先是女修會想要握在自己手中的救世主,是她們的奎薩茲・哈德拉赫,然後才是你們的先知。
問:如果之前我對你的死刑判決還有一絲猶豫,現在也被你消除了。
答:我只能死一次。
問:一次就夠了。
答:當心,別讓我成了烈士。我不認為摩阿迪巴會……告訴我,摩阿迪巴知道你們在這些地牢幹了什麼事嗎?
問:我們不會拿這些瑣事去煩聖家族。
答:(大笑)保羅・亞崔迪辛辛苦苦爬上弗瑞曼人的神壇,到頭來竟然落得如此下場!學會控制和駕馭沙蟲,為的就是這個?我真不該回答你的問題。
問:我還是會信守諾言,把你的話保存下來。
答:真的嗎?那你仔細聽好了,你這個墮落的弗瑞曼人,眼中除了自己沒有其他神明的祭司!你不懂的事太多了。正是弗瑞曼人的宗教儀式,讓保羅首次服用了大劑量的美藍極,讓他從此能看到未來。是弗瑞曼人的宗教儀式,讓同樣的美藍極喚醒了潔西嘉女士子宮中尚未出世的厄莉婭。嬰兒厄莉婭,一出生就擁有全套認知,擁有母親的所有記憶和知識。你知道對她來說,這意味著什麼嗎?比強姦更加可怕。
問:如果沒有神聖香料,摩阿迪巴就不可能成為弗瑞曼人的領袖。沒有神聖經歷,厄莉婭也不可能成為厄莉婭。
答:如果沒有弗瑞曼人盲目的殘暴,你也不可能成為祭司。哈,我懂你們弗瑞曼人了。你們把摩阿迪巴看成自己人,因為他和荃妮結合,並且接受了弗瑞曼習俗。可他首先是亞崔迪家族的人,還受過貝尼・潔瑟睿德的訓練。你們對他所受的調教一無所知。你們自以為他帶來了新組織、新使命。他也向你們許諾,要把這顆荒漠星球變成碧波蕩漾的樂園。他用這樣的夢想迷惑你們,奪去了你們的純真!
問:你的異端邪說改變不了沙丘生態正在飛快轉化的事實。
答:我的異端邪說是要挖出變革的根源,研究那會有什麼後果。在厄拉欽恩平原上發生的那場戰爭或許可以讓世人知道,弗瑞曼人能夠擊敗薩督卡軍團。可除此之外,還說明了什麼?柯瑞諾家族的星際帝國變成了摩阿迪巴統治下的弗瑞曼帝國,此外帝國還變成了什麼?你們的聖戰只花了十二年,但帶給了我們多麼深刻的教訓。現在帝國的臣民都看清了摩阿迪巴和伊若琅公主結婚只是在做樣子。
問:你膽敢指責摩阿迪巴做假!
答:即使你殺了我,那也不是邪說。公主只是他的皇家配偶,不是伴侶。荃妮,他的弗瑞曼小情人,才是他的伴侶。這無人不知。伊若琅只不過是他登上皇位的鑰匙,僅此而已。
問:難怪所有陰謀反叛摩阿迪巴的人都拿你的歷史分析作為開戰的理由!
答:我說服不了你,這一點我清楚。但謀逆的理由比我的歷史分析還要重大。摩阿迪巴發動的十二年聖戰創造了理由。正是這場戰爭把古老的權力集團聯合起來,激起了對摩阿迪巴的反叛。
——————
「你去過皇家堡壘嗎?」司凱特利問。
「打贏莫里特爾之戰辦慶功宴時去過。那些石屋都很冷,儘管有最好的伊克斯太空暖爐。先前我們住在厄莉婭神殿的露臺上。你知道,他在那裡有樹林,有從許多星球弄來的樹。我們這些霸夏統領都穿上最好的綠色長袍,桌子也是一人一張,吃啊喝啊。我看到了很讓人厭惡的事:一排傷兵走了過來,拄著拐杖,走路一拐一拐。我們的摩阿迪巴恐怕不知道他到底毀掉了多少人。」
「你很排斥這樣的宴會?」司凱特利問。他知道弗瑞曼人痛飲香料啤酒後的狂歡會。
「那和穴地的靈魂交融不一樣。」法魯克說,「這裡沒有『精神合一』。戰士拿女奴取樂,男人炫耀自己的打鬥故事和傷口。」
「這麼說,你進過那一大堆石頭屋。」司凱特利說。
「摩阿迪巴到露臺上接見了我們。」法魯克說,「『祝大家幸運。』他說。沙漠裡的問候語,卻出現在那個地方!」
「你知道他的私人寢室在哪裡嗎?」司凱特利問。
「最深的地方。」法魯克說,「據說他和荃妮仍然過著游牧生活,不過都是在要塞的高牆內。公開接見是在大殿,他有專門的接待大殿和正式的議事廳,一整面側翼住的全是他的私人衛兵。還有舉行儀式的地方和一個通訊中心。據說城堡下面很深的地方還有一間房子,裡面養著一隻發育不良的沙蟲,周圍是可以毒死沙蟲的水渠。他就在那裡預測未來。」
半虛半實,司凱特利想。「他走到哪裡,政府機關就在哪裡。」法魯克抱怨道,「職員和隨從,還有隨從的隨從。他只信任史帝加那樣的人,他從前的親信。」
「不包括你。」司凱特利說。
「我想他已經忘了還有我這個人。」法魯克說。
「他是如何進出堡壘的?」司凱特利問。「他有撲翼機的小停機坪,從內牆凸出來。」法魯克說,「據說摩阿迪巴不許別人駕機在那裡著陸。要用特殊方法,一個小小的失誤就會撞牆,摔在他那該死的花園裡。」司凱特利點點頭。這最有可能是真的。控制皇宮的空中通道,確實保障了一定的安全。亞崔迪家族都是優秀的飛行員。
「他用人來傳送他的密波情報。」法魯克說,「他糟蹋人,在人體內植入密波翻譯器。這樣一來,他們發出的聲音就變成了皇帝本人的命令。不應該在人的聲音裡藏著另一個人的音信。」
司凱特利聳聳肩。在這個時代,所有大人物都使用密波資訊,因為誰都說不清資訊的發送者和接收者之間有什麼障礙。密波無從破解,因為本質是自然人聲,只是型態稍有扭曲,這中間便可加入無比複雜的擾頻。
「連他的稅務官也這樣通訊。」法魯克抱怨說,「我們那時候,密波資訊只會植入低等動物。」但稅收資訊確實應該保密,司凱特利想,因人民發現執政者聚斂了多少財富而垮臺的政權可不只一個。
「弗瑞曼士兵對摩阿迪巴的聖戰有什麼看法?」司凱特利問,「他們是否反對把皇帝變成神?」
「多數人甚至想都沒想過這件事。」法魯克說,「大多數人對聖戰的看法和我從前一樣,認為聖戰帶來奇異的經歷、冒險和財富。我住的這種破房子」法魯克朝後院做了個手勢,「就花掉了價值六十里達的香料,整整九十駝!這麼大一筆錢,我以前想都不敢想。」他連連搖頭。
他們穿過後院,盲眼青年正用巴利斯琴彈奏情歌。
九十駝,司凱特利想,毫無疑問,這是一大筆錢。在許多星球上,買法魯克的小屋子所花的錢都足夠買下宮殿了。但一切都是相對的,「駝」也不例外。比如說,法魯克知道香料的這種重量單位是怎麼來的嗎?他想過一頭駱駝曾經只能載一駝半香料嗎?不太可能。法魯克說不定從沒聽說過駱駝,也沒有聽過地球的黃金時代。
法魯克繼續說話,節奏和兒子彈奏的巴利斯旋律奇異地吻合:「我有一把晶刃匕、十升水的水環、我父親傳下來的一支長矛、一套咖啡用具,還有一只紅色玻璃瓶,比我的穴地記憶還古老。我們的香料中有我一份,但分不到錢。我有財富,卻不知道財富是什麼。我有兩個老婆,一個長相平平卻很愛我,一個愚蠢固執,有天使的長相和身材。我曾經是弗瑞曼耐巴,沙蟲馭者,沙漠和怪獸的主人。」
庭院另一側,青年手下的旋律節奏加快了。
●本文摘選自大家出版/讀書共和國之《沙丘(2)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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