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經典《西線無戰事》 帶領你回顧一個曾被戰火摧毀的世代

烏克蘭、俄羅斯持續延燒中，世界各地不斷掀起反戰聲浪，以及相關書單的閱讀熱潮。1929年出版的經典反戰小說《西線無戰事》即是一本相當不錯的讀物，此書內容即是作者雷馬克在親身經歷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所著，出版即轟動當時德國社會，書中描寫戰爭境況和濃烈反戰情緒，觸動人心。但當時，因反戰內容而被納粹德國政府查禁焚毀，雷馬克也因此流亡海外......。

在俄烏大戰的戰火未停息之前，這部不該遺忘的反戰經典之作，應該被所有人再次認真品讀。以下為好讀出版為您選摘2019年所出版中譯本《西線無戰事【80週年紀念版】》的部分內容。（編按）

《西線無戰事》選摘

文／埃里希．瑪利亞．雷馬克

我們半夜驚醒，大地轟隆作響。由於上面炮火猛烈，我們只好蜷縮在角落。我們可以分辨各種口徑的炮彈。

每個人都緊緊抓著自己的東西，無時無刻確認東西還在。掩護壕顫動著，黑夜在咆哮，閃著亮光。我們在稍縱即逝的亮光中對望，臉色蒼白，雙唇緊閉地搖著頭。

每個人都可以感覺到猛烈的炮火正在摧毀戰壕的護牆，把戰壕斜坡翻起。上面的混凝土塊也被炸成碎片。戰壕被擊中時，就會震動得更急促更窒悶，彷彿被怒吼的野獸用前爪撲擊一樣。早上有幾個新兵臉色發青，嘔吐不停。他們真的沒什麼經驗。

灰濛濛的光線慢慢地令人厭惡地流入坑道，炮彈爆炸發出的閃光也變得慘淡。清晨已經到來，地雷也加入炮火轟擊，那種震盪程度是前所未有的強烈，掃過的地帶馬上就會變成萬人塚。

換防的人出去了，換下的觀察員踉踉蹌蹌走進來，滿身髒污，不停顫抖。其中一個癱了下來，一言不發地坐在角落吃東西，另一個是啜泣著的後備兵，這傢伙被爆炸造成的壓力拋出護牆外兩次，除了神經性休克外，沒受什麼傷。

新兵們都看著他，我們得格外注意，因為這種情緒傳染得很快，已經有好幾隻菜鳥的嘴唇開始顫抖了。還好已經白天了，上午可能我方要進攻了。

炮火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而且連我們後方都遭受攻擊，視線所及可見塵土和鐵片到處飛濺，被摧殘的地區很廣。

我方並沒有發動進攻，爆炸不斷持續著。我們都快聾了，此時沒有人說話，就算有人說話，恐怕也聽不見。

我們的戰壕幾乎快毀了。有些地段被打得千瘡百孔只剩半米高，到處都是散亂的土堆。一顆榴彈正好我們的坑道前爆炸，頓時天昏地暗，我們被埋在土堆裡，還得自己挖開戰壕。一個小時後，入口處又通了。因為有事情做，我們反而變得比較鎮靜。

我們的連長爬了進來，報告兩個戰壕全毀的消息。新兵一見他就平靜了下來。他說今天晚上會想辦法弄點吃的過來。

這真是個令人安慰的消息。除了堤亞登，根本沒人想到吃的。這消息讓我們覺得又離外面的世界近了一點。菜鳥們心想，如果可以送吃的東西進來，情況就沒有想像中的糟。我們沒有點破他們，因為我們心知肚明，食物和彈藥一樣重要，無論如何都得運過來。

但是，計畫失敗了。第二批人也無功而返。最後連卡特都跟出去了，他也無法達成使命。沒有人可以穿過如此猛烈密集的炮火，這種密集的程度就連狗尾巴都穿不過去。

我們把褲帶勒得更緊，每一口食物都花三倍的時間吃。儘管如此，存糧還是不夠，我們仍然餓得跟狗一樣。我還有一塊麵包，我先把軟的部分吃掉，硬邊留在袋子裡，偶爾啃一啃。

黑夜令人難以忍受。我們沒辦法睡覺，只能兩眼發直打瞌睡。堤亞登開始後悔，我們之前把老鼠咬過的麵包當誘餌太浪費，應該把那些麵包保存下來，現在這種狀況至少能吃。我們也缺水，不過缺水狀況還不至於太嚴重。

接近早晨天色還暗時，突然一陣騷動。一大群竄逃的老鼠衝進入口處，拼命往牆上爬。手電筒把這個混亂的場面照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在狂叫、逃亡、亂打一通。這幾個小時來的憤怒和不安，終於有了發洩的方式。大家的臉部扭曲，手忙著亂打，老鼠吱吱叫著。我們好不容易才停下來，還差點發生自己人打自己人的狀況。

這個突發狀況把我們弄得精疲力竭。我們再次躺下等待。我方的掩護壕還沒有損傷簡直是奇蹟，這是少數僅存的深坑道。

有個下士帶了麵包爬了進來。有三個人幸運地在夜裡穿過炮火，帶了一點食物。他們說炮火完全沒有減弱的跡象，而且範圍深及我們的炮兵陣地。讓人不解的是，對方怎能有這麼多彈藥。

●本文摘自好讀出版之《西線無戰事》【80週年紀念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