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芮/重見光明

視線模糊了好一陣子,以為是年紀大了,去眼科檢查,原來是白內障。解決之道就是動手術,現今醫療進步,門診手術半小時就完成了。    

臉上的紗布一天就拿掉了,頓覺眼前一片光明,這才發現近幾年我看到的世界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還有一個大不同的是夫妻關係。術後幾天不能低頭,不能提重物,一天還要點四次藥,家務和護理工作就得仰賴先生了。這些可都是他這輩子沒做過的事。

從做飯開始,就是大工程。未雨綢繆的我,早在手術前就買好了食材,他至少不必從買菜開始。但最簡單的燙青菜,拆解開來從挑菜、洗菜、切菜、燒水……這麼多動作,他做得辛苦,我在旁邊解說得也累。原來吃頓飯那麼多工序啊!更別提還有其他的家事了。

就這幾天的勞動,我想他以後不敢再嘀咕「不知道整天在家摸什麼?毫無建樹」這樣的話了。

之前半年他生病,我照顧他,現在變成他照顧我。原本我們各自行動獨立有如室友,現在變成要整天綁在一起,是個大考驗。

健康的一方面對的是無助的病人,得耐著性子,得和顏悅色。需要幫忙的一方因為知道自己的不足,就不敢苛求,家裡一片祥和。

想起還是職業婦女時,夫妻各自忙著打拚,相處的時間還沒同事多,可以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有天在辦公室,和好同事們提到要一起養老的話題,一位未婚的同事困惑地說:「妳們很奇怪呢!老了退休了,怎麼不是跟老公在一起呢?」當時我愣了一下,對啊!我怎麼沒想過?為何這個人從來沒有在我的未來規畫中?可見得當年多麼相看兩相厭了!

經過這半年多來的和平相處,互相照顧,我們的關係大為改善。我暗自慶幸,還好當年吵架沒有吵到分手,才有今日的老來伴。原來退一步、忍一時,可以海闊天空啊。

白內障手術後,眼睛和心靈都重見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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