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玄／我的左眼，你的右眼

近兩、三年來，老眼昏花，看電視要愈坐愈近，到電影院得坐前排，便懷疑自己有白內障了。但仍不死心，先到眼鏡行看看可否調整鏡片度數，可店員驗光後說明視力只剩0.4，鏡片已無法再調整，最好還是去眼科檢查。

恰好老妻近來因手機使用過度，視力也如江河日下，我倆遂一起前往醫院報到。經過一長串驗光和檢查，終於確定咱倆眼睛都老化了，白內障厚厚一層，遮住了該進入眼睛的光和亮，必須動手術置換人工水晶體。

正討論由誰先開刀時，醫生說：「同一天來手術也可以呀。」我大感驚訝，那手術後誰來照顧誰呀？醫師表示各自先手術比較嚴重的那一眼即可，也就是我的右眼和老妻的左眼。

我想了想，既然女兒們上班不便請假，無法當陪病者，不如夫妻倆相互陪伴吧。現在的白內障手術很快，半小時之內就結束了，兩人同一天手術，若回診也排在同一天，可降低不少往返醫院的次數。否則若我先開刀，老妻陪我來，下次換老妻手術，我也得當陪病者；加上回診，來回醫院多次，在疫情中的確不是好事。

於是在親友們的驚訝中，我倆不只是同日手術，並且排在前後刀。我從手術房出來時，右眼已被紗布蒙上，老妻就在門口等著進手術房，彼此打氣後，我坐在恢復室等她。然後兩個蒙眼人一起去批價、拿藥，坐捷運回家。

這段路程，只能靠我的左眼，和老妻的右眼，相互扶持而行，好在志工看咱倆都是獨眼龍，幫忙開道到優先窗口辦理手續；醫院地下樓即是捷運站，我們攜手謹慎慢行，終於安全到家。這時真的感受到「執子之手，與子同行」的意義。

術後約兩、三周的養眼，也是要彼此合作。兩人一天四次互點眼藥水，互相提醒眼睛不可沾到水氣和煙氣；外出必帶醫院發的太陽眼鏡，成為MIB（Men in Black）雙人組。這時倒覺得夫妻同一天開刀，無論術前或術後都能有同理心，知道點眼藥水會刺眼痠疼，就不會抱怨對方怎麼連點個眼藥水也要哇啦哇啦鬼叫了。

怪不得那位親切的眼科女醫師要建議我們同日來手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