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宕仔／多肉日記

大約從一年前開始，妻子從網路上買了兩株小盆栽，想讓室內增添一些綠意，分別是阿波羅千年木與綠珊瑚。我一開始其實沒有多做留意，妻子每隔兩三天就會向我報告植栽們的細微變化，小至葉片因為陽光而改變了捲曲程度，大至冒出的嫩綠新芽。漸漸地，家中的植物夥伴愈來愈多，地點也從廁所、書房到了陽台。多肉植物是初期我們特別熱愛的品項，一片葉子就可以孕育成一棵完整的植物，生命力強。也可以在上班時和同好進行「多肉貿易」，我給你一株艾倫錦，你給我一節姬朧月，日後再互相分享成長茁壯的結果，有點像把孩子送人養，下次見面時他已經成為穩重獨立的大人。

在剛開始的幾個月，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仔細端詳多肉們的變化，隔著窗戶玻璃凝視觀察－－葉子好像變胖了一點？好像整株變歪了一點？土看起來應該不會太乾吧？想抓住任何它們透露的訊息。也會為了延長日照時間，頻繁幫多肉移動位置，假日整天讓它們追著太陽跑。

當時唯一知道跟植物互動的方式，是澆水：枯了一片葉子，那一定是水不夠，澆點水；最近沒什麼成長跡象，可能是沒水喝，澆點水；外面太陽好大，土看起來好乾，澆點水……如此終於在一次梅雨季得到慘痛的教訓，有一整排月兔耳相繼在一周內撒手人寰，每株的根都被水給泡爛。我和妻子決定訴諸理性化養育，根據每種植物的習性來調整澆水頻率，而不是依據自己的焦慮程度。

時隔一年，雖不能說是一個專業的多肉栽種者，但心境上已泰然許多；除了颱風天會讓多肉們到家裡避風雨，平常我們不太對多肉做干擾。多肉們的數量從一開始的三四盆，到現在的十幾盆，小小的陽台像是色彩繽紛的幻境。我們記得每株多肉的身世：日本白熊是哪個朋友送的，蝴蝶之舞錦是在哪個花市購入的，石蓮花是用誰送的葉片來培育的，這棵無星兔某次下雨差點被淹死，綠珊瑚矮矮的是因為當初剪了一段送給朋友……有如一本活著的日記，記錄著每個時期我們的改變與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