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夏／留下買樹財

我已經連續兩個月的周末去建國花市報到了。

周六去，周日也去，羅列各種理由：故意到那附近剪頭髮、故意到那邊買寵物用品、故意和朋友約在大安森林公園不小心散步走過去。想說周六去過了，周日忍住不要去，忍耐一天不去的結果是收市前一小時壓線四點五十分抵達。

這周打定主意，去聽朋友的文學季講座，想不到會後聊起最近都在忙什麼，又聊起種花，逼著朋友聽我怎麼換盆換土，咖啡還沒喝一半我又心癢癢想出發：「建國花市除了買花還可以買菜，你知道嗎？會有有機小農來擺攤唷！」買花順便買個菜、買水果、買蜂蜜和雞蛋……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的目標是隨著氣候轉涼，陸續上市的茶花。熟識的花農夏天賣竹子冬天賣茶花，入秋後我便眼巴巴看著他換季，從夏末就會開的「四季茶」，一直到現在攤位各色各樣的茶花，迷得我目眩神迷，簡直要忘記吃飯。

儘管現在網路買花方便，茶花和鹿角蕨常有直播拍賣，失手入坑很容易，社群有同好討論更會加快淪陷的速度：「這單瓣也太萌。」「我要流鼻血了。」不知情的人看到對話可能很難聯想是在討論植物，夢幻如詩的花名像是對我施了咒語：海棠、冶金、昭和之光、菊冬至、友之浦、蝦夷錦、蘋果椿……如同動漫迷收集卡牌，惹得人心好癢。

但是全部買回來是不可能的，畢竟家裡陽台空間寸土寸金，所以我還是喜歡實體買花，看到植栽的尺寸和長勢，買得比較安心。多數的茶花不是四季開花，觀葉的日子比觀花多，枝椏樹型有沒有合意，對我來說比花色優先考慮。而且夏天的熱島效應，這些生性喜歡雲霧的灌木，在城市的陽台度夏應該很辛苦，更何況還有颱風，想到這裡一頭熱就漸漸冷下來。

結苞不開，叫作「啞」，像是想說話又說不出來，通常等了三天要開不開，我心裡就有譜，茶花花苞宛如人首，花苞掉落如斷頭，物理上親眼見證自家種的茶花又啞又斷頭，的確讓人倒抽一口氣。

這就是為什麼即便不是要買花，還是要一直去花市。因為養花之後，會需要各種資材備品和養護諮詢：肥料怎麼下？生了紅蜘蛛和介殼蟲有不噴農藥的選項嗎？當然，這些網路都可以查得到，但我還是喜歡直接請益花農，或是花市的植物診所推廣教育講座。

茶花要排水良好，花農要我留意排水的秒數，超過三十秒還排不出來就不合格。我蹲在攤位前狂拍照錄影筆記，觀察澆下來的水如何蓬鬆盆土，連澆個花也弄得好像在學手沖咖啡。

有人說現場買還可以享受殺價的樂趣，這部分我就不予置評，通常老闆開價多少就多少，畢竟問了人家那麼多問題，也要付點諮詢費的，留下買樹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