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羚榛/當真愛來敲門

當真愛來敲門。圖/奚佩璐
當真愛來敲門。圖/奚佩璐

兩公斤的貓,肚子居然有四隻小貓

去年十一月,台北氣溫驟降,稍稍回暖的一日,我和小語一同到公園曬太陽。她常和我聊狗,是個不折不扣柴犬控,但這一次,她談的是貓。

小語父親離世後半年,她們家門口出現了一隻瘦小的玳瑁貓,「那天晚上,我姊看到貓,隨興喊了一聲咪咪,沒想到牠就翻肚示好……」說起這件事情,她除了無奈,還帶著些許自嘲。因為在姊姊的善心之下,一家人就這麼一步步踏進貓奴的生活裡。

指著手機裡的照片,小語聲量提高,「隔天我姊就帶牠去獸醫院看診。妳看,能想像嗎?長這樣,兩公斤的貓,肚子居然有四隻小貓!又不能把牠丟回去。」滿滿的同理心,讓她們接受了這份買一送四的大禮,並將作為詐騙首腦的玳瑁母貓,喚作「麵茶」。

不到兩個星期,麵茶開始焦慮地躲進倉庫深處,「起初是我媽發現的,把牠抓出來,牠就很不安地一直抓毯子,當天就生了兩橘、一黑、一虎斑。」事後回想,全家人總是被動地等麵茶出招,再想著該怎麼接招,手忙腳亂。

與人類一樣同屬哺乳類的貓科動物,從懷孕到分娩,也會經歷子宮頸擴張、強烈收縮及胎盤排出的三個階段。在初期,多數的母貓可能會像麵茶一樣,除了焦慮不安外,也會來回舔舐乳頭,或是清理從陰道流出的透明黏液。還有一些貓,會在這個時候明顯食慾下降、張口呼吸,或發出規律的呼嚕聲,進入倒數的待產模式。隨著子宮收縮的強度增強,母貓會愈來愈疼,伴隨著腹部強烈收縮,接下來的二到六小時內,小貓就可能陸續地到來。最後,母貓會自行咬斷小貓臍帶,並將胎盤清理食入,準備護理小貓。儘管過程似乎沒有人類幫得上忙的地方,但是在分娩過程中,若發現母貓不斷哭叫、用力過久,便要小心難產危機。大致上,只要給予母貓一個隱密的空間,不隨意碰觸剛出生的小貓,減少人為氣味干擾,就能簡單建立起友善母貓的生產環境。

從動物行為學來看,斷奶是很重要的過程

不過,就在小貓們出生後的一個多月,我再次與小語見面時,她臉色慘白,比父親過世時還憔悴。「小羊,我昨天跟麵茶吵架,快氣死了。牠居然又偷跑去餵奶,我都跟牠說了,小朋友喝牠的奶會全部死翹翹!」

原來,這段期間麵茶的呼吸道病毒反覆發作,症狀嚴重。為了不讓小貓被傳染,小語想盡辦法要讓牠們斷奶。然而,被隔離的麵茶不但一有機會就竄逃,還來回喵喵叫,一直想找回自己的孩子。思念的慌亂,令麵茶的乳腺愈發腫脹,硬如石頭,又痛又難受。

從動物行為學來看,斷奶對母貓和幼貓都是重要的過程。以母貓而言,學習拒絕已開始長牙的小貓吸吮,才能好好地恢復健康、防止乳頭受傷;對幼貓而言,成長的起點由此展開,除了學習被媽媽拒絕的挫折外,也促使牠們主動找尋食物,生存下來。在野外,小貓出生後的第四周左右,母貓便會試著將獵物帶回巢內,鼓勵小貓認識、鍛鍊狩獵技巧。這是能否獨立的初階門檻,也是練習咀嚼食物的關鍵。

那麼,在居家環境裡,我們可以如何協助貓咪斷奶呢?首先必須明白,斷奶帶來的是安全感及口腔需求的雙重打擊,除了會使幼貓焦慮,還可能導致未來產生異食行為。所以一般來說,比起某天突然將兩邊分開,更適合的作法,是利用提供母貓高處休息的隱蔽處,同時給予小貓轉食階段的軟質食物,令雙方的不安獲得緩衝,漸進式地達成目標。

不過,這作法顯然並不適合麵茶,在感染的特殊考量之下,我建議小語先將隔離房的門縫塞緊塞滿,減少聽覺及嗅覺的刺激。接著,給予麵茶一些費洛蒙噴劑、抗焦慮及止痛藥物,搭配低蛋白食物的輔助,幫助牠度過這段隔離的焦躁,也緩和乳腺的腫脹不適。此外,我也請小語採買一些美味罐頭與食物,在互動玩樂後,鼓勵飢餓的小貓們開心進食。

看著公園地上的落葉,我問小語,如果時光倒轉,還會不會收留麵茶?

「再重來一次,我們還是會撿她啦,真是甜蜜的負擔,哈哈哈。」滑開手機裡的貓照片,小語一臉幸福。

看著此刻的她,我忽然想,或許,麵茶是小語父親送來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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