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耀威／游牧回台南

四年半前在長濱開了書店後，我開啟了每月往返台南與長濱的搖擺生活。隨著東部的「事業」愈做愈大：除了書店，又成立出版社，還在朋友召喚下成立船團，練習帆船並參與造舟，以及駐村空間經營、幫其他經營者媒合換宿人力等等的事務。慢慢地，回台南的時間逐漸縮減。在南部的「事業」減少後，回去的步伐變得輕盈，像是久居其中的觀光客，藉著聚餐或零星任務，每月回去玩一次。

昨天在高雄的舢筏協會授課，緊鄰二仁溪另一側就是台南的灣裡，協會安排我住宿於那，整天的課程分成上午下午，中間休息時間，我就回到住宿的地方。跨越南萣橋，一來一往就是往返高雄與台南。若以城市作為分隔，對比台南到長濱將近三百公里的路程，兩地生活也可以是隔著一座橋的距離。

結束六小時的課程，繼續開車往台南前進。時間是下午四點，與晚餐時間仍有空檔，一時興起決定去剪頭髮。近來台南車多擁擠，連平日都難尋覓到路邊停車格，假日停車場的收費更是已經達到半小時五十元的驚人程度。雖不勝唏噓，倒也令我順勢演化出「車位停到哪，就在附近找吃的」的城市旅行模式。以此模式套用至理髮廳，我停到一處尚有空位，且收費較為便宜的停車場（半小時四十元），去它旁邊、曾到訪過的連鎖理髮廳。

不指定設計師，靦腆的阿弟仔領我入座後，親自剪髮，我隨他自由發揮，閉目養神。搖頭晃腦片刻後醒來，阿弟仔說：「你變黑啦！」這間理髮廳有固定的員工內訓，目的是讓員工們增廣見聞，我六年前曾受邀上過課，阿弟仔還記得我。閒聊時聽他說，他已經在這工作十五年了，今年剛滿三十。剪好後結帳，店裡好幾名員工來跟我打招呼；帶著家庭理髮氣氛的連鎖品牌，讓人心滿意足地離開。

剛走出門，內心冒出《孤獨的美食家》五郎那樣的獨白：「肚子餓了！好想吃鐵板燒！」我拿出手機google，領好車前往就近的店家，卻接連因為沒有停車位而作罷。最後索性開回家，在家附近停到一個免費車位，回家放好行李，換輕裝騎腳踏車出門，目標是五分鐘外的鐵板燒店（還沒放棄！）。沒想到，車輪洩氣至乾扁的程度，只好牽著車步行，一邊找車行一邊往晚餐前進。在沿途的摩托車店充飽氣後，兩腳換兩輪加速前進，鐵板燒店門外，幾位看似熟客的人陸續抵達，彼此感受到某種搶位的氣息，紛紛加快腳步入內。我被這氣息牽動，腳踏車也不想鎖了，停放路邊就奔跑進門，順利占有一席。

滿足地離開後，車輪又洩氣了，好在附近三百公尺處就有自行車維修店，牽車步行的路上，瞥見一間綠豆湯店，心生嚮往，與修車店老闆確認價格後，車放著，走去喝碗綠豆湯，再回來時車已修好。這是我生活的城，如此游刃有餘，左右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