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逸文／最國際化的小販

新冠疫情期間，趁著於非洲邦交國史瓦帝尼工作的空檔，我與家人、朋友來到鄰國莫三比克度假，知名的「豆腐海灘」空無一人，只有海風輕拂。

炎熱又帶濕氣的印度洋海風，吹出我對台灣東海岸的濃濃思念，正當我沉浸在鄉愁中，忽然冒出來的流動小販不斷問我：要買椰子嗎？要買手鍊嗎？要買貝殼嗎？

小販像飢餓的熱帶魚看到浮游生物，蜂擁而上，不斷糾纏我們。

南半球十二月的炎炎夏季，讓消暑的椰子特別吸引人，我有點心動。

「一千梅蒂卡爾（metical）。」小販開價，梅蒂卡爾是莫三比克的貨幣單位，一千梅蒂卡爾約等於台幣三百七十元。

「太貴！」而且我第一天到，還沒有換匯，身上沒有莫三比克幣。

「一百五十蘭特也行，拜託，買吧！幫幫忙！」對方懇求。

蘭特為南非貨幣，屬於非洲南部的強勢貨幣，流通於南部各國。一百五十蘭特約等於台幣三百元。

眼見方圓一公里內沒有半個遊客，已經被鎖定了，沒有脫身的方案，只能討價還價。

「你收美金？」不同幣別似乎有價差，我試圖詢問。

「當然，美金、歐元都可以！」這小販真國際化，功能堪比大型銀行，竟能同時處理多國貨幣。

「能找零？」我再確認一次。

「沒問題！」

真是專業的商人。

經過一陣你來我往，價格慢慢往下降……

「美金五元，還附吸管喔！」小販再度出價。

太貴了吧！「二十蘭特？」

「成交。」瞬間三刀，小販就把椰子剖開，插上吸管遞給我。

我謹慎地拿出皮包，生怕錢財露白，遞給他最小面額的紙鈔，五十蘭特，等待他找零。

「零錢呢？」

「全部正好五十元，吸管兩支各十元，手鍊十元。」他理直氣壯。

「什麼，吸管要另外收費？況且我不需要兩支吸管！還有，你說什麼手鍊？」一瞬間，真的被他弄昏頭了。

「手鍊已經在妳女兒手上了。」低頭一看，三歲小孩開心地把玩著叔叔塞給她的手鍊。

「快還給他。」我一手拿著椰子，一個箭步上前欲奪回莫名其妙的手鍊。

說時遲那時快，一波看似平靜卻暗藏力道的海浪撲了上來，孩子一鬆手，手鍊瞬間捲進浪花中，眼見下一秒就要混入海沙，回歸龍宮，做媽的只好頂著椰子，捨命飛撲，快狠準地撈起濕漉漉的手鍊。

經過這一陣驚魂，檢視著泡水品，我也失去爭論的力氣，只能認命地喝著清涼的椰子汁消消氣。最終，邀請小販合影，留下與莫三比克人難忘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