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腎醫師／宗教的力量真的很強大

前陣子常看到媽祖遶境的新聞，這麼多信眾不辭辛勞跟著媽祖鑾轎長途跋涉，可見宗教是許多人的心靈寄託。不少民眾遇到難題會尋求宗教的慰藉，而這份穩定心靈的力量，也反映在民眾的醫療行為上。

堅持不接受別人的血

當年在醫院擔任主治醫師時，一位腎衰竭合併嚴重貧血的患者尿毒症狀嚴重，必須接受洗腎的後續治療，外科醫師建議開刀裝置洗腎的廔管，但是患者凝血功能不佳，手術前必須先輸血，包含血小板同時輸入，以改善凝血功能，減少過程中因出血過多所引發的心律不整。未料，患者是耶和華見證人，堅持不接受別人的血，否則就無法上天堂。他表示可以接受手術，也同意洗腎，但堅決不輸血，如果我們不接受，他就拒絕所有治療。我們請家屬到病房詳細解釋不輸血可能引發的危險，盼望藉由家屬來規勸，最終未能如願。

經過多次開會討論，最後醫療團隊包含麻醉科醫師，只能在嚴重貧血的情況下如履薄冰地完成這個「高」風險的「小」手術。我也了解到有人是寧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堅持自身信仰的宗教教義。

這位伯伯後來成功裝置了洗腎廔管，順利接受後續的洗腎安排，出院前還特地向醫療團隊再三道謝，並針對輸血這件事情表達歉意。他堅持宗教信仰，我們只能尊重他的選擇，也希望他爾後再也不需要面對需要輸血的窘境。

神明指示找到我

有一位在別家醫院追蹤多年慢性腎臟病的伯伯，在醫院告知他已至腎病變末期，需要洗腎才能維持生命後，他不氣餒地又跑了三家醫學中心，無奈仍然得到相同的答案。於是，他到住家附近王爺公廟擲筊，得到神明指示，說只要來找我，即可以得到滿意的醫療。

那時我已在基層診所執業，聽完他的敘述，很認真地再三確認神明擲筊真的出現我的名字？伯伯說他不認識我，怎麼可能從醫學中心降級來看診所的醫師？實在是依神明指示才來。由於有神明的推薦，他對我信心滿滿，堅信我能讓他免於洗腎。彷彿被他的執著所感動，或自覺有神明加持，我向伯伯解釋雖然機會渺茫，但一定盡力而為。然而，這份自信在看到他的抽血報告後馬上消失殆盡。

在每兩周固定的回診裡，伯伯總不厭其煩地拜託我盡力救治他的腎臟，說神明欽點，一定沒問題。但每一次的驗血報告，似乎皆在預告最後無奈的結局，努力了三個月後，伯伯仍因為腎毒素過高合併全身水腫，接受血液透析，即便我嘗試調整藥物，他的健康狀況依舊沒有改變。

其實，結局早在三個月前就已注定，天真的我只是想藉由神明來期盼奇蹟出現。只能說，我辜負了神明的請託，也辜負了伯伯的期待。

大多數的宗教以引導人向善為原則，有了這份心靈寄託，行為模式會更果決，做事更事半功倍。只是現代醫學以科學為基礎，有時會與傳統宗教相互牴觸，取得彼此的平衡點需要仰賴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