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徵文佳作】朱麗安／屬於自己的好久不見

文／朱麗安

記得那晚我與你口角，事後一貫的冷戰，冷到結冰的無法面對你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屋內牆上剩下隻身孤影，突然感覺屋子變大了，大的空空洞洞。明知有時鞋子會磨腳，夫妻會吵架，但氣在心裡的梗，很難卸除。

隔日，晚上回家進到臥房，嗅到空氣中飄散一股似曾相識的氣味，頓時停下腳步，尋覓淡淡香味的源頭。化妝桌上有個清透晶亮的玻璃瓶，插滿如滿天星的紫色小花，似小精靈般優雅地揮灑魅力。淡淡薰衣草香從擴香竹飄散出來，讓人想慵懶躺臥床上，想像倘佯在歐洲花海，享受清香微風輕撫臉龐的浪漫。精油瓶旁邊有一張粉紫色的便條紙，上面寫著「老婆，別氣了。妳不容易入睡，希望這瓶精油可以助妳一夜好眠。」這夜陪伴我的，除了芬芳的空氣，還有一張微笑的臉。

你的個性固執，但每次吵架總是退讓妥協的一方，並在關鍵時刻耍點小浪漫，逗我開心。也會試著用各種方式理解我在意的點，化解之間的摩擦，雖然你個性改變不多，但能感受到你的努力。

曾經我們說好，等我也退休了，攜手遊山玩水，品嘗美食。然而世事無常，在疫情嚴峻的去年，你轟然倒下離開人世，突來的打擊令我不知所措。不是每個告別都來得及說再見，尤其在新冠肺炎三級警戒期間，倉促地送你遠去，我的眼淚跟不上你離去的腳步。

回顧過往，在婚姻生活中，我總是扮演野蠻老婆的角色，欺負你、調侃你，捉弄你，成為生活中的樂趣。而你總是沉默以對，任我擺布。走過來時路，讓我慢慢醒悟，沒有最完美的人生伴侶，只有最適合的另一半。夫妻相處猶如跳華爾滋，你進我退，我進你退，進退之間找到彼此最合拍的節奏。

你在那裡想我嗎？我在這裡很想你。家裡的氣氛變得不一樣，常常只有自己的身影陪伴，少了你的聲音，少了你的氣味，少了你對我的淺淺一笑。老了，有人跟自己鬥嘴是幸福的，至少有人跟我說說話。老了，有人陪自己坐在沙發上看新聞，一起對著電視罵幾句，是幸福的。老了，有人與自己分享美食，閒談年輕時的點點滴滴，是幸福的。想把我們用眼淚和歡笑寫下的故事劃下句點，最撕心裂肺的莫過於，一切仍清晰如昨。隔離有相見的時候，我倆分離卻天涯永隔。三十六年的夫妻情緣，要用一生把你忘記啊！

當初交往時給我的卡片，至今仍保留著，每張都有我們甜蜜的回憶。薰衣草精油瓶也在臥室化妝台上亭亭玉立，繼續飄香，讓每次呼吸都有你的存在。希望，你循著香氣走進我的夢裡，伴我度過漫漫長夜。縱使天涯兩端，迢迢千里，緣分還是會讓我們再世在某一天某一處，重新相遇。

※戀戀金句：希望，你循著香氣走進我的夢裡，伴我度過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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