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壞女巫》影評：昂貴華麗過度堆砌，音樂劇改編難題？

近期在台美都賣得嚇嚇叫的歌舞片《魔法壞女巫》改編自百老匯經典名劇《女巫前傳》（Ｗicked），由《瘋狂亞洲富豪》（Crazy Rich Asians）導演朱浩偉（Jon Chu），試圖從古典好萊塢的歌舞片傳統找出一條路，我不會說那種算是創新，但他的確用極為「長」的篇幅（160分鐘），呈現他心目中的歌舞青春，影像化的音樂劇電影。

近十幾年好萊塢曾經拍過類似題材以女巫前傳為主題的電影就是《奧茲大帝》（Oz the Great and Powerful），但是除了取材與人物近似外，故事還是大不相同，《魔法壞女巫》以綠皮膚的西方女巫艾法芭的視角為主，從艾法芭的起源講起，談自我成長，也講政治暗喻。在「魔法」逐漸消逝的世界觀，那「魔法」可以指涉很多事物。

如果我們可以把對「奇特膚色」、「會說話的動物」的欺壓對標政治、性別、種族的歧視問題的創作隱喻，又如果我們可以接受本片效仿《哈利波特》霍格華茲學院的幼稚版與激似YA電影《辣妹過招》的校園閨蜜大鬥法的設計的話，那導演朱浩偉用如此淺顯浮誇的方式，將華麗繽紛多彩的歌舞喧鬧打造的「有聲有色」，至少聽覺、視覺都是年度等級的高水準。

講回劇情，片中所謂壞女巫或好女巫，是端看角度的不同，其實根本沒有好壞，「打壓不同」才是真的壞。但是《魔法壞女巫》光是演完上半部（對，這部片只有上集而已）就已經兩個小時又四十分鐘，我沒看過原版音樂劇，但單從長度來看，電影版明顯比音樂劇版長很多。

電影版的歌舞場面既多且滿，我們看過非常多的歌舞片，眾人群舞的部分幾乎都是以小至大，但是本片的很多大群戲就是一開始推滿，而場面調度比較似百老匯音樂劇的美學而非電影鏡頭語言。導演朱浩偉這套有點過時，浮誇滿溢的敘事手法在《瘋狂亞洲富豪》是契合的（我很愛《瘋》片），但是在本片就有點好大喜功的感覺。

但我又在想這種過度堆砌的美學，是否是創作者在當今電影產業面臨串流、短影音的瓜分衝擊，以及急欲拉攏更年輕世代來看歌舞片這種傳統古典類型的焦慮，這種焦慮轉變成急於端出更為豐滿的影像場面來填補，如果是這樣，那可以理解美國影評對於該片的異常吹捧。

如果說《小丑：雙重瘋狂》的劣評有部分是對歌舞傳統的反叛，演員歌喉瑕疵的批評，那《魔法壞女巫》真的就沒有這方面的問題。葛萊美歌手亞莉安娜（Ariana Grande）詮釋的格琳達，是標準傻白甜，她甜美高亢的嗓音相當適合這個角色設定，還有那由高傲自負到同理良善的轉折，確實出色搶眼，是全片的MVP。

而女主角黑人女星辛西亞艾利沃（Cynthia Erivo）在台灣知名度不高，但人家可是更是艾美獎、東尼獎和葛萊美獎三大最高榮譽的得獎者，以及兩度奧斯卡金像獎的提名，演藝才華不容小覷，她在片中一曲〈Defying Gravity〉幾乎震撼全場。論表演實力，她才是真正高手。

但《魔法壞女巫》除了歌藝無敵，場面昂貴，我們更希望看到更合理的敘事邏輯，與角色設定、政治隱喻上處理（這點去年的《旺卡》就好得多），而非有點東拼西湊的人物故事大雜燴，不然就像是片尾艾法芭騎著掃把憤怒地揚長飛去，接下來要去哪裡？

朱哲輝Alan，現為台灣影評人協會理事。正職為線上影音平台的營運經理。文章發表於釀電影、udn 琅琅悅讀等媒體。FB & iG 粉專名稱為「Alan的影劇娛樂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