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的結晶：巴黎吉美博物館百年歷程與考古研究

文∣文森・勒菲弗（Vincent Lefèvre）著、賴依縵譯（作者為巴黎索邦大學南亞及東南亞考古及藝術史學教授、譯者任職於國立故宮博物院展示服務處）

圖∣© Musée national des arts Asiatiques Guimet / Vincent Leroux、© DAFA、© Mission française de cooperation archélogique au Bangladesh

巴黎塞納河畔，豪宅林立的十六區黃金地段，矗立著與巴黎鐵塔同年落成於1889年的吉美博物館（Musée Guimet），也就是法國的國立亞洲藝術博物館，但是它的創立，卻是喜好異國古文明的富二代企業家埃米爾‧吉美（Emile Guimet, 1836- 1918）追夢的成果（圖1）。

二十世紀初，獲得考古特許權的法國駐阿富汗考古代表團（Délégation archéologique française en Afghanistan, DAFA）發掘成果，在吉美博物館舉辦一場又一場備受讚譽的大展，讓世人首次見證了佛教興盛時期的阿富汗，也就是玄奘《大唐西域記》裏提到的迦畢試（Kāpiśa）等古國的所在地，在藝術、人文和各種知識交流蓬勃的發展，而發掘出這輝煌的歷史過去，則實現了阿富汗阿曼努拉國王（King Amanullah, 1892-1960），1922年選擇與法國考古隊合作時真切的想望（圖2）。

國立故宮博物院於2023年11月舉辦「無界之涯—從海出發探索十六世紀東西文化交流」特展，展出多件吉美博物館珍貴藏品。隔年時任該館典藏與策展事務主任勒菲弗博士來臺收展時，應邀舉辦介紹吉美博物館的講座，特紀實以饗觀眾。

吉美博物館是富有的里昂實業家兼宗教愛好者埃米爾‧吉美堅持不懈下所創立。他收集了大量的歐洲、北非和亞洲宗教圖像相關藝術品。1879年吉美在里昂創立了宗教博物館，但是當地民眾對此興趣缺缺；十年後他決定把收藏遷往巴黎，並捐贈給法國政府。位在巴黎的新博物館於1889年開放，以「新希臘式」神廟為藍本，有寬廣的內庭和大展廳，室內以多彩的新古典主義樣式裝飾，現在唯一倖存的這類風格，是在帶有女像柱的圖書館，已被登錄為受保護建築（圖3）。

1927年，當位於夏樂宮地區（Trocadéro）的印度支那博物館關閉時，十九世紀末由路易‧德拉波特（Louis Delaporte, 1842-1925）攜回法國的大量高棉雕塑，被轉移到吉美博物館，原來的大型室內庭院因此被改造，以容納這批作品（圖4）。來自中南半島（尤其是柬埔寨）的藝術品，還有二十世紀初法國遠東學院（Ecole française d’Extrême-Orient, EFEO）在吳哥窟進行挖掘與修復工作，1930年代，陸續將許多雕塑送往吉美博物館（圖5）。

相較於在中南半島的活動，法國在阿富汗的考古工作，則是一場少有的交織著智性、感性與文學性的探索之旅。1922年阿富汗阿曼努拉國王向法國提出創建「阿富汗法國考古代表團」（DAFA），並給予考古特許權與出土文物由兩國共享的條款，就是希望借重當時法國卓越的學術與考古能力，透過教育和重建歷史來鞏固國族認同。哈達（Hadda）、蕭托拉克（Shotorak）、豐度基斯坦（Fundukistan）、貝格拉姆等地空前的發現，與巴米揚（Bamiyan）的重現於世，就是此項合作豐碩的成果。

阿富汗與法國的考古合作在1982年正式廢除後，吉美博物館除了透過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National Centre for Scientific Research, CNRS）參與考古研究，在二十一世紀，館員也以個人身分加入考古隊，如作者勒菲弗博士就在孟加拉挖掘《大唐西域記》裡記載「其俗好學，伽藍二十餘所，僧徒三千餘人……」的奔那伐彈那國首都，如今稱為摩訶斯坦葛哈的遺址（圖6）。

●本文摘錄自《故宮文物月刊》507期6月號〈「吉美博物館與考古研究」演講紀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