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專心一志繪畫,反擊惡意評論──透納《日出》磅礡問世

威廉.透納(William Turner, 1775-1851),一位木訥寡言的倫敦紳士,卻透過狂野奔放的色彩創造出動人心魄的自然畫卷。透納的作畫理念,是一場與傳統藝術的背離,也是對光影與色彩的極致追求。透過韓秀如流動畫筆的文字,描繪透納在詩意與光影間探索自我的過程與時代的碰撞。沿著字句間走進色彩交響的時代,無論是震撼的海上風暴,還是靜謐的夕陽晚照,每一筆都流淌著透納的靈魂與力量。(編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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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韓秀
與歷史書籍結緣,透納無論多麼忙碌,一定親自踏勘每一個他需要描繪的地方,絕不假手他人,因此,透納在一八一八年來到蘇格蘭,創作大量素描作品,並計畫完成一本有關蘇格蘭私人古典建築的圖書。一八一九年,不但在皇家美術學院繼續推出風景作品,而且,萊斯特爵士在倫敦的畫廊也推出透納作品,更有意思的是,福克斯在倫敦的私宅竟然也展售透納作品。如此這般,透納的荷包就鼓脹起來了。萊斯特爵士同福克斯先生都鼓動透納前往義大利:「出去走走吧,對你有好處,對英國繪畫藝術也有好處。」

作者:韓秀
出版社:三民書局
出版時間:2025年1月22日
藝術史通常都是撰寫者的個人選擇,換句話說,在藝術家生涯裡的許多重要細節若是不合藝術史撰寫人的胃口,便會被忽略不計了。反之也一樣,撰寫人有興趣的部分,便被細細描寫,甚至難免誇大其辭。很不幸,有關透納的大量專書正是如此,沒有人真的願意去揣摩,這位神祕的藝術家有著怎樣的內心獨白。
人們很喜歡將透納與威尼斯畫派(Venetian School)首創者喬爾喬內(Giorgione, 1478-1510)做比較,最常見的說法是:「喬爾喬內從小生活在金碧輝煌的威尼斯(Venice),感受威尼斯的魅力,而透納在倫敦柯芬園的汙穢中長大,幾乎沒見過什麼美麗的東西,兩人成長環境天差地遠,對美學的理解也就不可同日而語。不過呢,憂鬱、行蹤詭祕卻是兩人都有的特點,不可不知。」
說話的人高高抬起眉毛,一臉壞笑。這些想當然的說法深深刺痛透納。現在,他真的要到威尼斯去了,年輕的喬爾喬內死於鼠疫,據說,其真跡只有六幅;無論如何,他要想辦法看到喬爾喬內的作品,才不虛此行……。在桑迪崆穆小屋,翻閱著有關「威尼斯畫派」的書籍,透納只看到了宗教題材的鑲板油畫《牧羊人的崇拜》The Adoration of the Shepherds。那美麗的風景線正是暈塗之法的絕佳表現,畫面結構也是光影的精彩運用。美好至極的作品,畫完不久,喬爾喬內就離開了人世。透納心痛不已。
一八一九年夏天,真的抵達了威尼斯,透納沒有被「金碧輝煌」的威尼斯迷惑住,更沒有花太多心思去大量臨摹前輩藝術家作品,他只是站在喬爾喬內的《暴風雨》The Tempest前良久。感受著喬爾喬內繪製閃電劃破夜空時內心的悸動與狂喜。
威尼斯的美麗,不在金碧輝煌,而在水波蕩漾。日出時分,透納從潟湖上的美麗小島鷲迪卡(Giudecca)遙望威尼斯,為她留下了倩影,用的是他最拿手的水彩技法。

《日出.從鷲迪卡遙望東方》Looking East from Giudecca. Sunrise
水彩/1819
現藏於倫敦泰德美術館
無論泰德美術館對這幅作品的觀感如何,美國最為著名的經典藏書出版社伊斯頓(the Easton Press)一九九二年在巴黎編輯,在義大利印刷,在美國裝幀出版的《英國風景畫大師》Masters of English Landscape中,透納名下,這幅水彩地位崇高。原因不只是透納的旅行所得,最重要的,透納用這幅畫宣告了他的美學理念,色彩從陽光而來。陽光讓我們看到了色彩,陽光幫助藝術家將色彩釋出。
一八一九年距離透納呼喚:「太陽是神!」尚有三十二年的光陰。但是,二十世紀的歐美藝術史家們卻敏銳地感覺到四十四歲的藝術家對於色彩的釋放已經爐火純青,對於陽光所產生的無數視覺上的感應已經了然於胸。更重要的是,經由水彩,而非油畫顏料,透納對於繪畫有了更為深入的認識。在他之後,只有法國藝術家塞尚(Paul Cézanne, 1839-1909)同他一樣,是從水彩畫的運用澈底認識繪畫的。相信,在透納逝後,能有這樣的同路人出現,他在生前遭受的誤解所帶來的痛楚,會得到冰釋,會感覺十分欣慰。
一八一六年,風度翩翩的散文家、劇評家、藝評家哈茲勒特(William Hazlitt, 1778-1830)在雜誌上狠狠地修理了透納:「透納不能忠實於作品的主題,滿腦子胡思亂想。美其名曰『風景畫』,但是我們從他的作品裡看到的是混沌,風景模糊、色調混亂,似乎是上帝創造世界之前的狀態。這個不信神的傢伙居然盤踞著皇家美術學院的高位,令我驚訝。」這是在透納發表《越溪》之後的事情,哈茲勒特的抨擊讓很多人都感覺詫異,覺得透納的作品蠻正常的,「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是這位耍筆桿子的「藝評家」。
透納被深深地刺痛了,但他用輝煌的作品來反擊,這就是無比優雅的《日出.從鷲迪卡遙望東方》。是的,鷲迪卡長得什麼模樣,我們不得而知,威尼斯的倩影也不是精緻的,然而,晨光的溫柔、熱情、魅力卻在畫面上方以橙色與鋪天蓋地的金黃帶給我們無限的慰藉、無限的歡愉。
「創世紀之前的混沌也是有顏色的!我畫給你看!」透納的吼聲呼之欲出。
無需等待很多年,印象派(Impressionism)橫空出世,莫內(Claude Monet, 1840-1926)的《日出.印象》Impression, Soleil Levant旗幟鮮明地向他的前輩藝術家透納表達了由衷的禮敬。二十一世紀的人們頭一眼看到透納的《日出.從鷲迪卡遙望東方》之時,會情不自禁地驚呼:「天吶,真是印象派啊!」事實上,透納有生之年不可能聽說過「印象派」,也不可能想像他在法國有這樣一票熱情的「追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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