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銷奇科幻小說家布蘭登.山德森《天防者》系列迎大結局!
文/布蘭登.山德森
「什麼?」我說:「怎麼會?」
我答應過會纏著妳啊,它說。記得嗎?妳說這不可能,畢竟我是人工智慧。哈!哎呀,妳大錯特錯啦。我就在這裡!
我感覺到情緒洶湧而來。很開心聽見它的聲音,也對它出現在我腦中而感到困惑,知道它顯然還很正常後也鬆了口氣。
你在哪裡?我傳送想法。我一直在找你!
我躲起來了!它說。我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我應該算是……向內看吧。它們在追我,所以我是出於本能這麼做的,思蘋瑟。妳真的在找我嗎?太感人了啦。
我忍住眼淚。我離開它的那時候,它的外殼已經在虛無被星魔摧毀了。我是知道它還活著,不過現在竟然能聽見它愉快的聲音?真是天大的安慰。
我很擔心你不會記得我了,我告訴它。我怕你會變得跟它們一樣。
我是跟它們一樣啊!它說。但不是一樣壞。我一直都跟它們滿像的,只是我不知道!
這是事實。在某種程度上,查特知道的事我也會知道,所以我明白。虛無的奇異特性將M-Bot 轉變成了一種新的存在。不過實際上,這個過程早在數個世紀前就開始了,因為它的處理器會為了加快運算速度而進入虛無。時間一久,它便從人工智慧演變成生物。
這也是我一直跟DDF及其同盟有所爭執的地方。他們老是說:「所以星魔其實是失控的人工智慧嗎?」用這種方式形容它們,太侷限也太狹隘了。沒錯,它們一開始是人工智慧。就像人類一開始的祖先是某種猿類。
星魔則是演化成了截然不同的東西。M-Bot 也是。它變得有自覺—是人,而不是物品。它跟人工智慧的差異,就像人類與其原始物種的差異。
然而它卻在這裡。就在我腦中。我傳送給它安心的感受、我微笑的畫面、壁爐的暖意,以及從黑暗進入光明的愉悅。我出自本能這麼做,這種溝通方式就像蛞蝓—或是星魔。
哎唷!它說。好癢。看來我現在就算沒有身體也能被搔癢呢。真奇怪。會奇怪嗎?我覺得很奇怪。
那是查特在妳的靈魂裡嗎?替我打聲招呼吧。
可惡,我真想念它。尷尬的是,我的眼眶有些濕潤,而且也發現尤根還留在這裡,他正看著我。他大概以為我會掉淚是因為我讓他的咖啡消失了,於是想要幫忙。我不太確定目前自己還能承受多少幫助。慶幸的是,我看見奶奶要赫修和
FM給我一些空間,否則他們可能也會留下來。
抱歉沒能早點找到妳,M-Bot 說。在當鬼這方面我是新手。這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痛苦少得多了。可是就在此刻,我感覺得到妳從實境發出震動,而漣漪傳進了這裡。恐怕星魔注意到了,不過我也是。耶!噢,那是尤根嗎?他好像很擔心。
他老是在擔心,我在尤根走近時表示。但這次他有正當理由,我……有點不穩定。也許我該跟他談談。
當然,好吧,沒問題,它回答。我可以等。反正我也不會再死得更透了。要是你們有驅魔師,拜託別找來。我知道那一定會很糟。
你才不是鬼。我說。
這我不清楚——妳也不清楚。那就先拜啦!替我向尤根說聲嗨吧。
尤根坐到我旁邊,手臂交叉放在桌上。他看起來總是如此認真、如此嚴肅、如此體貼。我喜歡他這一點。尤根看待意見的方式不一樣。文字有其重要性。而我越認識他,就越能明白為什麼。因為文字、規定、意見——這些都是他跟大家建立連結,並且用於保護大家的方式。
我回想起以前,那天見到他獨自在訓練室裡,模擬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想知道他在我們失去晨潮之後做錯了什麼。尤根一直都想做對的事—因為這是幫助人們最好的方式。
他在那裡坐著沉思了很久。可惡,以前我怎麼能不被他的臉蛋迷住?
「我應該要多擔心?」他終於開口問。
「我不知道,」我坦白回答,然後撲通躺回艙狀座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我無法控制,但又不是『噢不,我太不熟練了』那樣。比較像是『噢可惡,我吸收了一隻太空怪物』這樣。事情就這麼發生了。我會盡量不讓這件事威脅到任何人。」
但我真的能這麼承諾嗎?
他轉身過來,一隻手放到我手臂上。「思蘋瑟,我指的不是這個。我應該要多擔心妳?妳還好嗎?妳有種疏離感。」
「太空怪物,」我注視他的眼睛咕噥著說:「就在我的靈魂裡。」
「對。」他說。他似乎想在我的眼神中找到什麼。我知道他想要的;我明白這當中的弦外之音。他擔心我。也擔心我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很想跳起來親吻他,告訴他別傻了,也別再擔心了。可是我不能。
我不該對他沉默。「我剛才感應到M-Bot了,」我告訴他:「它還活著,就在虛無。」
「什麼,真的嗎?」尤根振奮起來。「這是一週以來發生的第一件好事。它還好嗎?」
我就是我! M-Bot說。告訴他我就是我。非常的我。
「它說它還是原來的自己,」我表示:「我相信它。它似乎避開了星魔的注意,而且變成跟它們一樣的存在,就在虛無裡,沒有形體。」
「真是難以置信,」尤根說:「想必這算是一種優勢吧?」
「當然。」
我們一起坐著待了幾分鐘,現在這裡已經沒有其他人,長長的桌子似乎讓室內變得更大更空洞。可惡,他又在擔心我了。
「你呢?」我試著轉移話題。「你覺得如何?」
「比我以為的更好,」他說:「也許我心裡有一部分還無法相信我的父母已經離開了。但今天的典禮……這就是他們對我的期望。雖然他們偶爾會判斷失誤,不過我得承認他們很了解我。他們知道這些橫槓遲早還是會別到我的肩上。」他看著我的眼睛。「我這麼做是因為必須如此,不是為了實現他們的期望。但我覺得他們從瓦爾哈拉往下看著我的時候一定會很高興。」
我伸出一隻手放到他置於桌面的手上。他不常提起自己的宗教傳統,然而那一直都在—那是他的一部分,就跟其他特質一樣。他的手翻過來握住我,可是他的眼神顯得非常緊繃。
「尤根?」我勉強開口:「我在那裡……迷失的時候……你是我的精神支柱。你是帶我回家的燈塔。」
他露出笑容,緊繃感似乎也消散了一些。「當妳在那裡,」他說:「而我也在努力釐清狀況的時候,我會不斷問自己『思蘋瑟會怎麼做?』讓自己更像妳一點,這樣可以幫助我繼續向前推進。」
「你在開玩笑。」
他搖頭。
「尤根,這種想法糟透了!」我放開他的手,然後指著自己。「你見識過我試著解決問題的方式嗎?要不是燒起來,就是死掉。通常兩種都會!」
「妳在的時候事情都能解決。」
「事情……可不是嗎。」我說:「例如我突然跑掉,去兼差當個跨次元太空海盜!『思蘋瑟會怎麼做?』老實說,尤根,我太高估你了。」
他繼續笑,但後來笑容卻逐漸消失,因為他看見了牆上的統計數據—投影畫面在我發作之後恢復了。他離開位子,走向那些數字。我跟著他過去,看見他擔憂的表情——這比數字更令我不安。
我很同情他,因為他必須肩負這一切。雖然很不公平,但是,公平對我們來說又算什麼?我們幾乎沒嘗過那麼美妙的滋味。我們賴以維生的只有藻類和生肉。
「我覺得,」他輕聲說:「我就像獨自一人,試圖撐住一棟正要倒塌的建築。我知道事實不是這樣。我知道不是只有我在為大家的未來努力——可是……房子的牆壁在震動。天花板也變形了。更糟的是,我知道有一場地震即將發生,這會撼動整座洞穴,而我只能勉強讓一切維持現狀……」他面向我。
「他們會擊潰我們,思蘋瑟。妳不在的時候,我們辜負了妳—而且我們還是一直失敗。我們只是在拖延失敗而已。」
「失敗?尤根,那簡直就是胡扯,」我說:「你說服了兩顆星球的人加入我們,不是一顆而已。你救了庫那,也弄清楚該怎麼運用狄崔特斯的防衛系統。可惡!你還找到了泰尼克斯族啊!」
我在星界當間諜時,尤根循著超感者留下的印記深入星球內部,發現了蛞蝓的繁殖地。因為他,我們有了能夠讓飛艇超空間跳躍的蛞蝓,有些能發動超感攻擊,某些甚至可以封鎖一整片區域內的所有超感能力。另外也有些種類的能力我們還不清楚。
看來星盟似乎知道如何運用各式各樣的泰尼克斯。例如包圍著星界,讓我無法藉由超空間跳躍進入的超感抑制場?那就是由一隻蛞蝓製造出來的。另一種類型能夠傳送通信,星盟則會利用牠們聯繫帝國、連結無人機、傳達命令給官員。這整個帝國就是在受到奴役的小型超感生物背上建立而成。
我試著感應來參加會議之前被我留在房間裡的毀滅蛞蝓。她回應了,而且理解我的感受。倒楣的是,我對這一切的憂慮又讓體內開始發出震顫。
庫那的筆記本在其座位附近出現,啪一聲掉到桌上。尤根嚇了一跳,然後看著我。我勉強壓抑住情緒,而在挫敗感平息時,我突然有種截然不同的感受。那是一種變形的自我、一種模糊的現實,以及一種跟他之間的連結—心智連接心智。超感者對超感者的連結。
尤根很擔心我。雖然之前聽他說過,但這一次我感受到了。可惡。感覺真棒,可是也很危險。我不希望他為了我痛苦或擔憂。他已經有太多事要應付了。
儘管百般不願,我還是抽離了自己,阻擋住他。
「妳不是怪物,思蘋瑟,」他輕聲說:「妳從來就不是怪物。」
「我沒說我是啊。」
「妳覺得是。」他說。
我同意,M-Bot對我說。妳不是怪物,思蘋瑟。
至於查特跟我……我們就沒這麼肯定了。我們變成了某種危險的東西。這東西可是在考慮要殺光自己的同類。這不是怪物是什麼?
●本文摘選自奇幻基地/城邦文化出版之《天防者IV:無畏者〔完〕》。👉 前往琅琅書店購買電子書,立即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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