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人生堪比苦瓜

「媽，我推甄登記的第一、第二志願都被刷掉了……」

盯著女兒傳來的訊息，心頭猛地一緊，失望像潮水般湧上心頭，瞬間淹沒所有思緒。還來不及整理，手機又跳出一則訊息，是她技優甄選通過第一階段的學校名單，其中赫然有她最想去的那所國立大學，原本的失落即刻被這則好消息沖淡大半。

她陸續傳來推甄第三、第四志願的備審資料，以及技優甄選後續要準備的項目和時程安排。我感覺像被她推了一把，叫我別再停留在方才的失落裡，而是快點往前走。

腦中浮現她去年參加特殊選才時的情景，從一開始滿懷期待地準備甄選資料、面試稿，一間間大學赴約，面對只有一兩個名額、競爭激烈的面試現場，當其他人紛紛亮出得意的作品，她緊張到雙腿發抖、臉色發白。我原想握住她的手替她打氣，卻被她反握住，淡定地說：「媽，換我囉。」

望著她堅定邁進考場的背影，我心中一陣悸動，那真的是從小抱在懷裡、柔軟嬌小、讓人想用盡全力守護的小女孩嗎？

一路走來，關關難過，她從不放棄。每次面試結束，第一件事就是與我討論表現的得與失，不斷修正資料與稿子。可最難過的，還不是備審的辛苦，而是在特殊選才落榜之後。我原以為她會低潮一陣子，沒想到她早就有備案，隨即將心思投入畢業專題製作，目標是全國性競賽。

她的生活緊湊得讓人心疼，白天上課、晚上補習，九點半才返家，還得吃晚飯、洗澡，再帶著疲憊繼續趕報告。有時她累到眼睛都睜不開了，仍堅持撐到深夜，小年夜與同組同學外出討論，大過年也不忘開視訊會議。

他們的專題順利通過初選，本該參加決賽，卻因學校在截止日當天才寄出資料，郵局誤將郵戳蓋到隔日，最終失去資格。主辦單位也未即時通知，等到參賽名單公布後才說明情況，錯失了補救的機會。

多元入學雖然讓孩子有了更多嘗試的可能，但也將他們變成了「鐵人」──既要顧學業，又要補習，還得忙比賽和學習歷程……光是想像就令人身心俱疲。

幸好，女兒沒有被接連的挫敗擊倒。每當一條路走不通，她總能立刻轉彎，找出另一條路繼續前進。小女孩真的長大了。就算未來她沒能考進理想大學，我也相信她不會餓死，因為她早已具備迎戰這個世界的勇氣與能力。

今晚我醃了一道苦瓜，夾了一塊放進她碗裡，說：「這是用梅子醃的，超好吃喔。」

她卻撇撇嘴說：「這苦瓜看起來比我人生還苦，我才不要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