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祥/最美好的人生角色

鄰近傍晚,聯歡聚會尚未結束,我起身向朋友們告辭,原因是女兒傳訊表示今晚有時間一起吃飯。

Lisa知道我習慣以女兒為重,笑說:「你是女兒狗。」我愣了一下,從沒聽過這名詞。讀出我的不解,她向旁人確認後以高八度的音調邊笑邊道歉:「不對,不對!我說錯了!是女兒控!」

確實,打從女兒一出生,我就變成了「女兒控」,這是為人父前不曾預料之事。

女兒小學時,說要學直排輪,我立刻帶她去買鞋,一口氣兩雙──她一雙,我一雙。當她在公園跟著老師學,我就在旁自己練。待她學會在滑輪場繞圈圈時,我已有能力隨侍左右。

有天遇到一個小男生跟在她旁邊,大概是太想和女兒玩了,每隔幾圈就過去抱一下女兒。她向我抱怨無法好好練習,我只好上前試著跟小男孩講道理:「你這樣一直黏著我女兒不大好吧!」可惜他不聽勸,我只好在他倆中間溜,直接用身體隔開他們。保護女兒,就是爸爸的使命。

國中會考時,女兒考得遠比預期差。公布成績那天,我難過到幾乎無法工作。但下了班,我沒有生氣,把失望吞進肚子裡。我們讓她申請了一所市立高中和一所嚴格的私立中學,然後讓她自己選。我向她說明,如果選前者,社團多,她會很開心,但考上好大學的機率低;如果選後者,未來三年比較辛苦,但考上國立大學的機會大抵比較高。

當女兒決定念私立中學,並到學校完成報到手續後,我如釋重負,特地帶她去搭貓纜作為獎賞。我多麼希望女兒有個美好的未來,這是我一生的祈願。

大學畢業後,女兒在沒有知會我們的情況下考了研究所,通過筆試,剩下口試。口試那天,我送她到學校。我想我會永遠記得那一天,因為那是我最後一次仍舊當她是個小朋友,在她額頭輕吻,並祝她好運。她長大了,成為自己的主宰,從此不需要我們的扶持,要走自己的路。可無論她幾歲,永遠都是我們的孩子,我的寶貝。任何時候她需要幫助,只要回頭,我永遠在。

我很幸運,從來沒感受到生養子女很辛苦。相反地,我一直在收受快樂,甚至認為要感謝女兒,讓我有機會成為一個「女兒控」父親。

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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