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賴／豪宅故事

購屋進入斡旋階段，我向買賣經驗頗豐的貴婦同事討教如何議價。她分析市場氛圍，建議緊踩出價；可是先前與幾個自住屋主互動，發現死守價格，最終皆是走向破局。而我與婆婆已同住六年，即便她再隨和，我仍無法徹底放鬆。既然不買，那租也行，因此我想若加價一年租金仍未果，那就邊租邊尋房吧。

聽聞此語，貴婦同事深表贊同。她說自己嫁給醫生，兒女成群，家庭幸福美滿，居宅美輪美奐，不僅位於蛋黃核心，捷運與大型公園更是幾步路便抵達，不過後來長輩來同住，上一代傳統觀念蒂固，不苟言笑，喜愛指揮，使得全家氣氛驟轉緊繃。

三十來歲時她扮演好媳婦角色，如今年逾半百，決定掌管自己的生命劇本，不再順從陪笑，卻讓丈夫與婚姻陷入進退維谷。

我想起婚後與母親同住的朋友，她世居最高學府附近，電梯大宅位於人文薈萃處，每一步都踩踏在歷史底蘊之上。然而關於家的主導權仍是遵循開拓者，也就是她的母親。於是儘管兒女漸長，男女應有別，她卻無權更動家中格局或汰換舊物。甚至還常在自己孩子面前，被母親叨念。

近日探訪學姊家，她公婆熱衷以自家五十公尺為半徑購置新屋，並分撥給兒子們成家。先前聽聞她家嶄新、近捷運、採買便利，且是天龍國名宅，不免一陣讚嘆。但她聞言只是淺笑，說妳來了就知道。果然親臨現場，二樓高度，與隔壁老屋棟距極近，幾無採光。開窗則是鬧街喧囂聲奔騰地湧進屋內，闔閉則窒悶難耐。習於沐浴南方無邊際陽光的她，多次與丈夫商討解方，卻屢遭逃避，讓她漸感憂鬱。

這些與那些，原來所謂人生勝利組，深入關心，才知各有各的難題。謝謝她們願意訴說，讓我珍惜當下，不再存有膚淺欣羨。她們與丈夫其實都有能力自立門戶，選擇留下有時是為了盡孝，但如何兼顧自主權，實屬不易。或許如另一朋友那樣，耗時數年重蓋樓房，一層一戶，既能相互照應卻又各自獨立。

但那又是另一段豪宅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