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夏／那些沒有緣分的房子

「你的預算就這樣，就只能看這樣的房子。」仲介與我揭示該當個識大體的人——不該嫌棄他幫我安排的那些物件，或是應該說，如果沒有預算，就不該浪費彼此時間。

會覺得這樣講話很不近人情嗎？

後來我騎著我拉風的偉士牌兜風，在下陽明山的山路停紅燈時，被攬去路邊的新建案看看，警衛引導我滑順地騎進地下停車場，幫我按電梯到大廳的接待中心。一開始還遞咖啡請焦糖餅乾，但咖啡才喝了一口，聽到我預算，代銷立刻闔上資料夾。我問剛剛不是說可以看房型嗎？代銷連「抱歉我等一下還有約下一組帶看」這種敷衍的話也沒說，就徒留我坐在那裡以及尷尬的空氣。

當看過的房子愈來愈多，隨著每個物件的開展到結束，像是手指在網路動態牆或是河道上無意間遇見的離奇，那些沒有緣分的房子，倒是令我想起戀情交往的道理：有點勉強合拍的對象，如果一開始就跟房仲一樣乾脆就好了。

也曾遇過買方賣方預算有相當落差，房仲作媒硬是走到下斡旋地步，你來我往的出價最後仍是落空。但，只有時間被浪費了嗎？我觀察心裡原本的期待萌芽又枯萎，發現還有精神上的負擔與自信的打擊。房仲鼓勵我，沒關係就當練習吧，想不到，看房的技能樹，有一環是練習說再見。

不過，說再見後的房子，有時候會用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在我忘記的多年後，我熱愛烘焙的朋友，有次扛著麵粉奶油去姊姊家，用姊姊家的社區公社烘焙廚房，和家裡的小朋友，一起烤出香噴噴的小圓麵包。看著她貼出來的照片，我覺得一陣眼熟，再比對照片後面窗外的景色，我非常僭越地探問朋友：妳家姊姊，是不是住在某捷運附近某建設公司某建案？對方一陣吃驚，沒錯就是，問我是否會通靈？

這當然不是通靈，只是看到曾經一廂情願愛過的房子，儘管忘記當時有多愛，但是看到了，還是會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