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清芳／水牛情懷

童時家鄉外圍是一片廣袤田野，平時盡是農民辛勤農作的場景。我的小學緊鄰農田，鄰居阿伯的幾分薄田就在小學旁邊，他家裡養有母牛和小母牛各一頭，農田鬆土、運送農器與農作物等工作都賴水牛分勞，阿伯夫妻倆天一亮就牽著水牛母女到田裡工作，完工後才回家。

體型虎虎生風像坦克車的水牛走在路上，亟欲展現坦克車行進間噴煙的威風，邊走邊拉屎。為避免汙染環境，阿伯會同時間用畚箕在牛屁股下方盛接，看起來既奇特，又有點溫馨。

秋收時節，阿伯用牛車運送作物，水牛拉著車慢慢往前行，有時我們會在後頭加油打氣。空車時阿伯讓我們小孩搭便車回家，車上有殘餘甘蔗與甘蔗葉，阿伯招待我們啃甘蔗，並告訴我們甘蔗葉可用來餵養水牛。

小母牛喜歡在水田中翻滾，沾滿泥巴儼如穿上「泥衣」，大家稱牠「黑美人」。假日農民用牛車載運農產品到農貿市集販售，各家的水牛多了交流機會。有次兩頭公牛為了贏得黑美人的關愛，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還四處狂奔，嚇得家家戶戶緊閉門窗，路上空蕩蕩。公牛主人費了好大勁才把兩頭公牛隔離，平息這場鬥爭。

黑美人一天天長大，母牛敵不過衰老而逝世，黑美人不斷哞哭，那個畫面我難以忘懷。

後來，農業轉型與農耕機械的使用，漸漸看不到水牛了。牠們在大地上鏤刻的痕跡，成為鄉親閒聊的話題、藝術家的創作素材，也化作我童年的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