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淮／八丈島的腫瘤海龜

和小琉球的海龜相處久了，便開始好奇其他地方的海龜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偶然間從網路上發現，有一座小島的水底環境和海龜長相皆與小琉球幾分相像，並且一樣打著能夠潛水與海龜共游的口號：「海龜目擊率達九成！」「海龜遭遇率98%！」

位於日本伊豆諸島，屬於富士箱根伊豆國立公園的八丈島，距離東京外海約287公里，是一座火山島。和台灣一樣，八丈島受黑潮眷顧，即使在和東京差不多的緯度，六月潛水的水溫還有攝氏24、25度，而且海水清澈，能見度大約30米。

我印象中的觀光離島，一上岸的碼頭都是最熱鬧、吵雜且商業的地方，但八丈島不是，不僅沒有什麼商家及人潮，離碼頭最近的柑仔店也要走路五分鐘，超市則要一路走上至少三十分鐘。經常路上都只有我一個人，會懷疑是不是來到了一座無人島。

碼頭邊的一處小海灣，是我最喜愛的潛點，入水超級簡單，可以直接從沙灘下水，也可以走旁邊堤防的樓梯入水，潛點外被一排消波塊圈了起來，是相當平靜又安全的水域。從岸上看雖然有些人工，但水下的珊瑚覆蓋率直逼百分之百，珊瑚與珊瑚間幾乎沒有空隙。

這一大片滿滿的桌型珊瑚，是海龜們的休息站和清潔站，在這裡浮潛目擊到海龜的機率很高，主要是體型大約一個汽車方向盤大小的青年綠蠵龜。特別的是，在八丈島生活的海龜有很高的比例身上有腫瘤，大多長在四肢、脖子和眼睛。這是一種在海龜之間的傳染疾病，被稱為「海龜纖維乳突瘤症」。主要會造成海龜體內（食道、臟器等）或體外（眼睛、脖子、肩膀、四肢等）滋生腫瘤，若腫瘤過大或過多，會影響海龜的行動力、視力與正常活動，造成虛弱、覓食能力下降甚至死亡。不過，有些幸運的海龜，在長了腫瘤後也會逐漸痊癒，恢復健康。

海龜為什麼會滋生腫瘤？目前確切的原因仍未定，近年研究認為可能和海龜身上具有傳染性的皰疹病毒有關。水質中的營養鹽、細菌、紫外光或水溫等環境的改變，也可能是讓海龜免疫力下降，助長腫瘤滋生的原因之一。

我在八丈島觀察到的腫瘤海龜，看起來活動都還算正常。而清潔站的雀鯛特別喜歡啄食海龜身上的腫瘤，有時感覺海龜們會痛，脖子會縮起來眼睛又眨一下，但有時又感覺牠們很享受，是類似又痛又爽擠粉刺的快感嗎？

海龜除了交配之外，最可能發生社交行為如競爭地盤的地點就在清潔站。清潔站是海龜聚集的場域，即使牠們彼此保持一隻海龜的社交距離，當清潔魚勤奮啄完一隻再換另一隻，病毒大概也傳播出去了，這或許是造成群聚感染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