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華英／魚兒危機

上個月才歡喜入住的嬌客－－六條豔紅色的金魚，不知何故，陸續暴斃。記得當時我還把魚群優游的華麗姿態拍照傳到家人群組，沒想到，兒子們都還沒返家欣賞到生氣盎然的水族箱，而今就只剩下一隻似乎也來日無多的孤獨身影了。更慘的是，這天午覺醒來，發現水族箱的馬達竟然無故停擺，無法打入空氣，眼見那條形單影隻的魚直往水面張嘴，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我趕緊拿根竹子拚命朝水裡翻攪出氣泡，希望在外子回來搶修馬達之前，魚兒不致斷了氣。

然而，十幾分鐘過去，魚兒依然癱軟著身軀任水漂流，嘴巴似乎又張得更大了。我把發痠的手放下，拿些飼料撒進水裡，看看魚兒會不會吃點東西。卻見牠一呼一吸間好像吞了幾顆進去，不一會兒，又整個吐了出來，這下子我心急如焚，莫非魚兒已接近彌留狀態？

我感覺自己成了手持呼吸器的醫護人員，為等待見家屬最後一面的病人維持住那一口氣。我賣力打水，心中直喊加油，希望魚兒撐住。從沒有這麼近距離、長時間觀察過一條魚，原來，牠也會和我眼神對望，欲語還休的嘴似乎還想交代什麼，好想伸手捧起小小身軀，又擔心牠離不開水，只好繼續撥弄水花，並在心中默禱外子速速回來。

坦白說，家中的「非人類」一直是外子負責照顧的，餵貓、養魚、種菜、蒔花，我始終不曾親力親為，偶爾放個飼料或澆個水，也是奉外子之命行事，感覺那是他的休閒，我不該剝奪也無從體會其中樂趣。有時不經意發現陽台開了花，或是水族箱突然斑斕熱鬧起來，才對他發出連連驚嘆。這時，外子總會冷冷地說：「妳終於注意到了！」雖然有點心虛，不過，至少我還懂得欣賞，會適時給予讚美，相信他心裡應該也有小小的滿足吧？

救兵終於回來，幸好我未曾放棄，魚兒一息尚存。在外子熟練地拆解組裝後，馬達重新啟動，嘩啦啦的水柱沖出大量水花，魚體瞬間回正，胸鰭、尾鰭開始做平衡推進。原本那「死魚眼」不見了，還狡黠地吞了一口飼料，在我面前漂亮轉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