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或是找個伴？繼續人生下半場

【離婚心與事】

文／毓航

離婚後的人生，要經歷一場場與自己、與社會的征戰，在克服或平復來自內心與周遭的壓力後，塵埃落定，已近黃昏。不管經歷過甚麼，人生總有下半場。該一個人沂沂然不四顧地往下走？還是找個伴相依面對老後的日子？

你說要找伴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沒錯。那如果這個可能的「伴」出現呢？中年之愛是複雜的，在過盡千帆之後，究竟該用甚麼心態面對？順其自然，還是要爭取？

這當然沒有一定的答案。從圍城逃脫，又要再進入另一座，不應該只因為孤單寂寞吧？

棻棻幾年前絕望地告訴我，她決定中斷跟Joe的聯絡：「他總說要等他的孩子再大一點，問題是，我的年紀不能再等下去了啊！」棻棻離婚後傷心痛苦了好幾年，好不容易敞開自己，認識了個性和興趣都很契合的Joe，原以為太太病故帶著幼子生活的他，會很快跟棻棻結婚，因為家中真的需要一個女主人。

我安慰她：「可能Joe不想讓妳承擔太多照顧他小孩和年老父母的責任，妳這樣跟他做個知心朋友，不是也很好？」棻棻搖搖頭：「我跟他談過，我希望能參與他的全部，他的孩子從小我就看著長大，現在都要上國中了，再來就青春期，更難了。感覺他只想跟我當朋友，無法做承諾。我覺得我的付出跟他的不對等。」

棻棻在跟Joe斷聯後的2年暴瘦，她是個獨立有生活重心的人，並非想依附著另一個人過日子；她參加很多興趣課程，努力讓自己過得好。但跟我一樣，心中有一個情感的黑洞，不是用其他方法可以填補的。她還是掛心Joe，那是未完的情緣。聽說他們再次見面時，二個人都哭了，原來彼此都心心念念著對方。然後二人約定，等那個孩子上大學了，他們就可以在一起。為什麼Joe這麼在意孩子的感受？棻棻幽幽的說：「我不再想到底他是怎麼想的了，如果我們都離不開對方，那就這樣做個鄰居，在旁邊有個照應，我也擁有自己的生活空間。」

他們原本的租處，隔著三條街，後來因租房子不穩定，就慢慢搬到隔條巷子，再搬到同個社區。這樣一晃，又過了6、7年。疫情封城帶來了變化，Joe染疫重症住院隔離，然後Joe的父親過世，棻棻奔波照顧他一家子，告別式上Joe的母親拉著棻棻的手說委屈她了，情況竟然撥雲見日。

近期台灣房價和房租高漲，他們發現各自的租金合起來都可以付房貸的利息了，慎重考慮買間房子一起住，因為唯有雙薪才能負擔得起房貸。Joe終於下定決心問他兒子：「我們之後跟棻棻阿姨一起住好嗎？」原以為高三準備考大學的兒子會臭臉相對，沒想到他眼睛盯著書本，頭也沒抬的回了句：「好啊！」棻棻笑著告訴我：「沒想到居然這麼簡單。」

近日棻棻忙著裝潢新屋，規劃著主臥和兒子的房間等，她的神采飛揚，但那種喜色，跟之前的「二個鄰居」時期，就是不一樣。

每個人的境遇不同，很多事強求不得，棻棻和Joe長達17年的交往，是個難得有緣人、順其自然、但也積極不放手的故事。

一個人生活瀟灑自由，只須對自己負責；二個人需要磨合遷就，卻有伴共同面對老後的多種人生挑戰。

無論緣分來或不來，忠實面對自己的內心，了解並面對不同年紀的現實生活，不虧待自己，我想，這是繼續人生下半場最重要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