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華榮／牛肉湯麵與分水嶺

總覺得人生每一階段的過程總是悄悄進行，有段時間在思考步入老人階段的分水嶺在哪裡？有人視年齡來劃分，有人以外表來判別，有人則認為年輕的心靈才是重點。

年輕貌美的社大日語老師常誇獎我們這些老學生看起來比實際歲數年輕很多，聽了宛如冬天裡的太陽那般暖呼呼，彷彿真的年輕許多，也就特別用心聽講；然而，前陣子和大妹聚餐後，那顆年輕的夢幻氣球卻逐漸洩氣了。

遠居他鄉的大妹趁著春節連假和家人返鄉拜訪親友，我請他們在一間牛肉麵餐館用餐，店內牆壁貼著一張張餐點的照片，令人垂涎欲滴。麵端上來了，小外甥奕勳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撈了許久，露出失望的表情大聲說：「我的牛肉麵裡怎麼找不到牛肉？」服務人員過來拿出點餐單確認道：「你們點的是牛肉湯麵沒錯啊！」

微弱燈光下，我不小心在字體細小的菜單上勾錯了欄位，這下糗大了，差點被誤會三舅怎麼那麼「凍霜」（編註：台語，吝嗇之意）。

過了幾天，大妹寄來一副老花眼鏡。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尺作為衡量事物的準則，「點錯餐的行為」是大妹衡量我步入老年階段的那把尺，我也訝異地發覺，原來自個兒步入老人階段的分水嶺，竟在這樣一碗牛肉湯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