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萱／Uber司機說，她隨身都帶兩把刀、一把槍

很多人都說新墨西哥州很危險，從外地人口中聽到，或許可以說那是偏見，但從在地人口中聽到，而且是反覆聽到，恐怕有一定可信度了。

第一次去新墨西哥最大城阿布奎基，我是和幾個朋友到酒吧參加「排舞之夜」（line dance，站一排跳舞，通常搭配鄉村音樂）。待了一陣，作為社交恐懼症患者，受不了過高人群密度，跟朋友報備一聲，出去透氣。沒想到腳後跟才離開酒吧，友伴開始索命連環call，原來員工看我一人離開超緊張，焦急請朋友轉知，走到兩個路口外的加油站後一定要回頭。

網路上阿布奎基的名聲出了名的差，很多人把它列為全美國最危險的城市，犯罪率特高，甚至有人稱一般大城市會分「好區」、「壞區」，但阿布奎基只有壞區。台灣人會知道阿布奎基，大多是因為《絕命毒師》——罹癌化學老師冒險製作冰毒的虛構犯罪影集，九成於阿布奎基拍攝，最有名一幕是主角穿白色內褲在荒野飆製毒車。認識住阿布奎基的朋友後，講起《絕命毒師》，他秒回：「你說那個『紀錄片』嗎？」

當然，阿布奎基沒有那麼恐怖，絕對有安全、高級的區域（每年舉辦的熱氣球節也美到不行）。不過車窗被打破搶劫真的很常見，據說沒遇過一次，就稱不上阿布奎基人。另外也許因為靠近美墨邊境，遊民問題格外嚴重。遊民在每個大城市都相當難解，新墨西哥作為美國最窮的州之一，更是束手無策，少數「作為」便是立法把「無家可歸」變違法；人家就沒家，違法還是一樣沒家，於是遊民照樣群聚在車站，扛著棉被、家當，搭免費公車在巨大城市遊移。

我駐村的城市聖塔菲治安相對較佳，是有錢白人退休及度假勝地。他們拿著大把鈔票來買房，拉高房價，結果原本住在此地的西班牙裔居民反而住不起了——許多無家者即是如此產生。

儘管聖塔菲已是毒品和犯罪之州裡的安全溫室，仍會聽到一些可怕傳聞，例如女生在大街慢跑差點被拉進廂型車。最有感的一次，是我和朋友搭Uber閒聊到防身，那陣子我買了人生第一罐辣椒噴霧，朋友聞之開玩笑提起，她去單人露營，被推薦帶斧頭，可砍柴又可砍壞人，可謂居家旅行、殺人滅口必備良物……司機是一名瘦小的黑人女性，她猛然回過頭，認真說：「那是正確的觀念，我每天都隨身攜帶兩把刀、一把裝滿子彈的槍。」

司機繼續描述有次爬山，她見陌生男子對女人動粗勒脖，只能用「防熊噴霧」（比普通辣椒噴霧更大罐）擊退他云云。現在想想，那個情境其實有些荒謬，帶點黑色幽默。不過，在那個當下，突如其來的震撼教育，我和朋友只能沉默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