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星期天的告別

女兒噙著淚，將紙棉鋪滿在素雅的紙盒內。她的第一隻寵物，倉鼠，剛剛離開了我們。

鼠鼠來我們家快兩年，當初為了迎接她的到來，我們在兒子房間內布置了新房。兒子是職業軍人，平日住在營區，假日有時也須留守，所以照顧新成員的重責大任，就落在他妹妹身上。

鼠鼠原本叫「海苔捲」，剛來時「鼠生地不熟」，窩在紙棉裡的時間很長。後來因為餵食、打掃的緣故，和女兒愈來愈熟，當女兒第一次把牠捧在手心時，牠一雙小腿拚命擺動，可愛的模樣，讓女兒興起將她改名為「短腿」。

女兒在高中畢業前，跟著老婆在高雄娘家生活，一年多前考上大學後，才回到台北生活。老婆因為工作的緣故仍在高雄，兒子也只有放假才能回家，因此平日就只剩退休的我與她兩人相依為命。雖是自己的女兒，畢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在一起，許多生活習慣需要重新磨合；所幸，短腿適時地扮演了潤滑的角色。

天熱時，女兒會提醒我中午幫短腿開一下冷氣；天冷時，要我記得在籠子上加一條毯子。女兒不在家時，老爸就是當然的職務代理人，照顧好她妹妹，我家的老三。有時，為了到基隆路寵物店幫短腿添購食物，我倆會順便去臨江夜市吃晚餐。女兒是夜貓子，作息時間和我完全不同，常常我一覺醒來，發現她不在自己的床上，而在哥哥房間時，我猜，她昨晚又陪伴短腿到深夜。

前陣子短腿食慾和活動力明顯減少，帶牠去看醫生，醫生開了藥，還好心地借我們氧氣機。星期天凌晨，女兒和她媽媽趁短腿蹣跚出來喝水時，溫柔地把牠握在掌心餵牠吃藥，沒想到再醒來，短腿已經離開了我們。那個周末剛好老婆和兒子都在家，會不會是短腿貼心，讓我們都能送牠最後一程？

女兒最後一次抱起短腿輕放紙盒中央，在四周擺上牠最愛的食物，再在牠身上放上幾朵乾燥花，這才交給處理寵物後事的業者。那天，我們送走了家裡的老三，永遠的家人。